距離當初被選做水娘娘,獻給河神老爺,已經過去月餘。
這段時間裡,鎮裡的人對她的態度都有了巨大的轉變。
以前一直對她不太好的二叔一家,如今對她可謂是小心翼翼了。
現如今她在家裡的待遇,幾乎不比小堂弟差了。
最起碼,表面上是這樣的。
而鎮裡的其他人,對她的態度則是更為複雜。
她隱隱間還感覺到鎮裡的人對她的疏遠和懼怕。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鎮裡的大人們甚至不準小孩們跟她玩了。
雖然這種疏遠和懼怕,並沒有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
但她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
她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只是默默的承受著這些冷暴力。
雖然被大家孤立會有點孤獨,但現在的她卻和以前不一樣了。
就算沒有同齡人願意和她一起玩耍,她也不會很在意了。
畢竟一個月前的那次經歷,讓她改變了許多。
她現在對於玩鬧的興趣,已經不是很多了。
在二叔家裡,她勤快了許多,會主動攬活做事。
不過這並不是為了討好二叔和嬸嬸。
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罷了。
一個人閒下來的時候,她也不會再想著去跟同齡人玩鬧了。
她寧願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鎮裡的那顆大榕樹下,怔怔的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發呆。
對於以前在乎的很多東西,也已經不在乎了。
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了。
唯一讓她在意的。
就是每天早晨醒來後,一定要過去通天河畔的河神廟中,為河神爺上一炷香。
這是她每天都必須要做的事。
月餘以來,沒有一天敢忘卻。
她不清楚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這就是若璃姐說的成熟了嗎?
說起來,若璃姐似乎也好些年沒回來了呢。
她還依稀記得,前些年若雪姐同樣和她一樣,被選為水娘娘,送入了通天河中。
而身為若雪姐妹妹的若璃姐,似乎也和自己一般消沉了一段時間。
若璃姐也曾反對過,怨恨過。
只可惜,似乎也沒辦法阻止若雪姐被送入通天河中。
那些大人們也說過,無非是犧牲一個女子罷了。
能夠保證全鎮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要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呢。
蘇巧兒覺得這話有哪些不對,但具體哪裡不對,她又說不清楚。
不過若璃姐說的那句反駁的話,她還清晰的記得。
“如果犧牲一個女子來保全這個鎮子,那這樣的鎮子還不如毀掉算了…”
當時的蘇巧兒並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但現在,她似乎有所明悟。
初聞不知話中意,再聞已是話中人。
不過,以她的性格而言,也幹不出這種事情。
畢竟,這裡就是她的家啊。
若是整個水仙鎮都毀了,那她又有哪裡可以去呢?
迎著午後毒辣的陽光,少女心情複雜的離開田埂,朝著不遠處的水仙鎮走去。
如今已是七月,天氣逐漸變得炎熱起來,熾熱的陽光將地面都照耀得有些扭曲,空氣中的水分似乎都被抽乾了。
行走在這樣熾熱的陽光下,她都感覺到呼吸有些不順暢。
可這樣炎熱的天氣下,那通天河兩岸卻潮溼無比,更有一層厚厚的雲層籠罩,將陽光遮擋住,河面浪花洶湧,滾滾而逝。
這樣壯觀的景象,水仙鎮的百姓們早已習以為常。
畢竟自從河神娶妻那件事落下帷幕之後,這月餘以來,一直都是這樣。
但女孩卻無論看多少次,始終還是擔心。
她知道,那河面上不是盤旋捲起的水龍捲,肯定和河神老爺有關。
但她不清楚這些奇異的景象,對河神老爺來說,究竟是好是還是壞事。
因此,蘇巧兒在每天早上去河神廟上香的時候,都曾呼喚過河神老爺。
但無論她怎麼呼喚,都未能再見到河神老爺。
河神廟裡,也只有靜靜佇立在神壇上的那尊神像,沒有任何的異常。
只有在握住脖頸上掛著的木牌時,她才能依稀感覺到河神爺還在這通天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