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了一些人。
我不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但是分展廳的上方掛著一條鮮豔的橫幅,字跡清晰可辨:李海石個人收藏展。
我確定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腦子裡的某些記憶好像被觸動了。這種觸動沒有任何根據,但是卻讓我愈發覺得好奇。
圍觀的人不算少,這是展覽的第一天,可能藏主的一些朋友專門過來捧場,展廳大門開啟之後,人就陸陸續續走了進去。我過去看了看,然後找人打聽,這次展覽完全是公益性的,不收取門票,據說藏主很有錢,不差那點門票費用,辦這個展覽只是為了跟愛好者交流,同時也隱隱有炫耀自己藏品的一種心理。
進門之後,有藏主的簡介和聯絡方式,但是我還沒有來得及細看,目光頓時就被展廳中的一個東西吸引了。
所有的藏品都放在展櫃中,有一層玻璃阻隔,而且展櫃的位置不高,如果從我這個角度平行注視過去的話,應該看不到那麼遠的展櫃裡的東西,然而我恰恰卻看到了。
一片淡淡的光,從一個展櫃中四溢位來,我看到一些光條在不斷的閃爍,這一幕在展廳中應該算是非常扎眼的了,但是好像除了我之外,沒有誰察覺到這些。那個展櫃的旁邊聚集著幾個人,不過他們顯然沒有看到展櫃中四溢位的光條。
也就是說,只有我一個人才能看到這些。這些光條並不算很陌生,我曾經見過。看到眼前這些,我馬上聯想到了那塊已經被李富生砸碎的黑色鏡子。
他說,那會是一切毀滅的禍端,絕對不能留下來。
我完全被展櫃中的東西吸引,隨即走了過去,站在人後面看。展櫃裡鋪著一層紅色的絲絨,絲絨上面,放著兩塊石片。這種石片彷彿是石器時代的一種工具,類似石斧一樣。
展廳裡幾乎所有展品都附有文字說明,非常詳細,有關藏品的年代,材質,文物研究價值,歷代收藏者姓名,甚至連關於文物的一些民間傳說都囊括在內,但是惟獨這兩塊石斧一樣的石片,介紹是空白的,只有出土地。
“各位。”展櫃前一個沒剩幾根頭髮的中年人對旁邊的人道:“海石的諸多藏品中,精品紛呈,不過呢,我認為,恰恰是這兩塊無名無姓的石片,可能是最為珍貴的。”
這人口才很好,滔滔不絕,他說這兩塊石片的出土地在西北,在藏主拿到這兩塊石片之後,請專人看過,但是對方說不出具體年代。說到這裡,毛稀中年人顯得有點點自得,他說根據自己的觀摩,兩塊石片應該是和良渚文化大致同期的產物。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不就是說,在良渚文化同期,西北同樣也存在一個文明起源地?”
“這會填補一項考古界的空白,兩塊石片意義非凡。”
“說價值連城可能也不為過。”
幾個人互相吹噓,但是我沒心思聽他們胡侃這些。我望著那兩塊石片,就覺得一道道閃耀的光條在石片中來回穿梭飛舞,沒有人看到這些,所以也沒有人能體會到我的心情。我的腦海裡無時無刻不在回想李富生的話,這是一切的禍端,必須毀掉。
自然而然,我心裡就驟然萌生了毀掉這兩塊石片的念頭。在我的記憶裡,這兩塊石片的最終下落還不明瞭,但是可以相信,如果它們真的落到知情人的手裡,那麼它們的作用,將會和黑色鏡子不相上下。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揮之不去。我在考慮,該用什麼辦法帶走兩塊石片,然後徹底把它們砸的粉碎。明搶肯定是不行的,需要智取,但是我的時間同樣不多,因為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的話,一個強有力的競爭者很快就會出現,他也想拿到這兩塊石片。
我怕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在這個展櫃前站了一會兒,就慢慢踱步到其它地方去,金瓶梅跟我講過一些相關的知識,我懂得不多,但某個領域裡,半隻不解的人其實是樂趣最多的,我慢慢的走,慢慢的看,始終停留在展廳的幾個角落中。
可能過了有半個來小時,所有的展品都看完了,而且一部分人已經離開。我覺得不能再過多停留,被人盯上就比較麻煩,好在這時候又進來了一些人,充實了人流量。我暗中鬆了口氣,剛想挪動一下腳步,立即就停住了。
一個讓我感覺非常熟悉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那麼多年了,他好像從來沒有改變過。孤獨又沉默的追逐者,李富生。
這個李富生,是真正的李富生,危險之極的人物,我必須得敬而遠之。如果在這時被他注意並且懷疑,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找一切機會掐斷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