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站著一排排兵士,兵士們全副武裝,都有官長帶隊,靠南邊還有一小隊號手,準備吹奏哀樂。
隨著趙子良到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注視過來,他走到最靠近遺體的位置站定,問道:“都到齊了嗎?”
楚歌輕聲道:“都到齊了,傷兵們也都來了!”
“陣亡名冊呢?”
楚歌連忙從懷中拿出一本名冊遞過去,趙子良接過翻開看了起來,名冊上記載了此次大戰中撥換城駐軍所有陣亡將士的姓名、出生年月、年齡、具體籍貫。
趙子良翻看了一遍,將它遞給守捉府長史崔建林:“就按照這個陣亡名冊給每個陣亡將士的家人發放三十貫錢的撫卹金,別人是怎麼處理這種事情的,本將軍管不著,也管不了,但是在本將軍這裡,不能人死如燈滅。撫卹金要發給陣亡將士最親近的人。有妻兒,但兒女還沒有成年的,撫卹金髮給兒女,由妻子代為保管,作為兒女的撫養費;兒女已經成人的,撫卹金髮給妻子,歸妻子所得。喪偶但有之女的,撫卹金髮給子女,女兒已出嫁者,撫卹金歸兒子所得,如沒有兒子,撫卹金歸女兒所得。若陣亡將士沒有妻兒後代者,撫卹金髮給其父母。父母已去世者,撫卹金髮給其兄弟姐妹。若陣亡將士上無父母兄弟姐妹、只留下孤兒者,如其已經成年,可以優先考慮加入我軍,如未成年,在他願意的情況下可以帶來,我們要開設學堂,要讓那些烈士的遺孤有學上、有衣穿、有飯吃。他們用鮮血和生命守護了大唐的疆土和百姓,大唐理應供養他們的後代長大成人!”
守捉府長史崔建林內心洶湧澎湃,他大聲道:“諾!”
趙子良看著周圍所有將士說道:“任何人都免不了一死,不論你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區別是如何死的,這世上絕大部分人是病死、老死在病床上,只有少部分是站著死的,站著死的才是真丈夫!而唯有他們是死在保衛大唐和百姓、為大唐開疆拓土的戰鬥中,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錢可以買來富貴,但買不來榮耀!死有輕於鴻毛,也有重於泰山,那些一生碌碌無為死於病床上的人的死就是輕於鴻毛,那些為大唐而死、為我華夏文明的進步獻出生命之人的死就是重於泰山,你們眼前這些躺在這裡的同袍,他們的死就是重於泰山!
將士們,也許將來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在戰場上,也許沒有人會記得我們的名字,沒有人記得我們曾經為大唐和她的人民百姓浴血奮戰並獻出了生命,但是我們自己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們遠在家鄉的父母妻兒能夠安享太平,即便我們戰死了,我們的死也值得的。很多人看不起我們這些從軍之人,認為這是賤業,躺在這裡的同袍們,人們認為他們是傻子,為了幾個破軍餉就提著腦袋來賣命,現在把命都丟了,不是傻子是什麼?他們真的是傻子嗎?不,他們不是傻子,我們知道,他們是英雄,是真正的英雄!他們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現在,就讓我們送這些同袍們最後一程”。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挪動,沒有人說話、咳嗽和喘息,西風吹得頭頂的數十杆旌旗刷刷作響,但此時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堅定,每個人都站得筆挺。
王燦高聲叫道:“全體脫帽!”
所有人按照指示整齊的取下了頭盔夾在腋下,又聽王燦高聲叫道:“致禮——”
“唰唰唰······”所有人右手握拳放在胸前。
“點火——奏樂——”
幾排兵士舉著火把整齊的跑出來,在每一具遺體前停下將遺體下的柴草點燃,樂手們吹起了陣陣哀樂。
一人用低沉的聲音唱出:“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所有人都跟著唱起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此時在營門口,蓋嘉運、夫蒙靈察、高仙芝等一行人騎著馬站在營門口默默地看著營地上的葬禮儀式,他們顯然已經看了很久了。
夫蒙靈察策馬上前對蓋嘉運道:“大帥,葬禮儀式快結束了,咱們過去吧?”
蓋嘉運聞言抹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好一個‘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算了,讓子良安安靜靜的把葬禮進行完畢吧。夫蒙啊,子良有帥才啊,他現在年紀還小了一點,你要多多提攜他。你前幾天說的那件事情,本帥已經想過了,下午你帶子良和仙芝一起來本帥的大帳,咱們商議一下!”
夫蒙靈察連忙道:“諾!”
看著蓋嘉運如此重視趙子良,高仙芝甚至都有些嫉妒了,看來有才之人都得上官喜歡啊。
再回去的路上,一個扈從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