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那些遊魂身上的香火氣。

“這些紙錢可不能當一般的紙張來看，這東西賣到道觀裡可值錢了，他們用這種紙錢製作的符籙要比普通黃紙製作的厲害很多，我也就是看重了這一點，才冒險做這門生意的。”貨郎解釋道。

金凌把紙錢還給貨郎，又掃了眼他擔子裡的紅白香燭，全都是用過的，有些還十分陳舊。

貨郎見金凌和善，一點也不像城裡那些道爺拿喬，便格外熱情，“這些對活著的人不值什麼，都是沒用完要扔掉的。但是各家辦喪和辦喜的蠟燭那都是沾著活人陽氣的，這些遊魂最喜歡吃這上面的陽氣。收起來是麻煩些，但是賣起來卻快得很。”

金凌點頭，“原來如此，倒是有趣。不過你時常來往此處，就不怕陰邪纏身嗎？”

貨郎憨厚的笑容登時苦了幾分，“那也沒辦法啊，誰讓我沒別的本事又窮呢。陰邪纏身也就是倒黴了些，平日裡出門小心點就是了，要是沒有這份收入，我孃親老子和內人孩子就都要喝西北風了。”

“貨郎，來兩根喜燭。”有人在遠處吆喝道。

“來了來了。”貨郎給了金凌一個歉意的眼神，挑著擔子小跑過去。

貨郎的生意極好，一過去就又被各家各戶出來的孩子和女人圍住，他滿臉笑意看起來十分親切，還時常拿道觀裡得來的香灰給小孩子游魂吸食，所以小孩子游魂格外喜歡他，不停的從他身體上穿過來穿過去，咯咯笑得大聲。

這樣會讓那貨郎沾染更多的陰邪之氣，弄不好就會有血光之災。但是那貨郎絲毫不在意，依舊笑意盈盈的對待每一個遊魂，同他們調笑打鬧。

人和鬼之間竟能如此和睦，這是金凌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這個世界的法則，當真是有點意思。

比起外面世界的殘酷，金凌開始有點喜歡這裡了。

第1035章　輪迴之道

“這位坤道，那貨郎恐怕還得忙活一陣，你要不要過來坐坐？”

金凌轉身就看到一個老翁坐在自家門口的樹下，正拿著一隻巴掌大的茶壺喝著茶，笑呵呵的看著她。

老翁身後宅子很氣派，他穿得也十分考究，一看就是個富貴人家。

金凌走到老翁對面坐下，老翁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蘋果遞給金凌道：“今早家裡剛供來的，坤道要不要嚐嚐？”

金凌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甘甜的味道在口中瀰漫，令她心情愉悅起來，“好久沒吃到這麼甜的果子了。”

老翁笑得開懷，眼神又有幾分黯然，“坤道喜歡就好，可惜啊，我們這些遊魂是嘗不到這些味道了，只有家人燒來的元寶香燭才是美味。”

“這樣活著真的好嗎？為什麼不乾脆去轉世？”金凌問道，她心中也一直有這樣的疑問，沒有特別的執念，又為何一定要留在這個世。

老翁端起茶壺抿了一口，苦笑道：“這鎮子裡，不願去轉世的大抵就三種情況。一是留戀塵世的親人，寧願做鬼陪伴也不願重新開始。二是家人日日思念，勤於供奉，家人願力太深令靈魂難以離開。三嘛，坤道看那個屠夫，能想到他為什麼不願去投胎嗎？”

金凌順著老翁所指看去，遠處集市有個獨臂的屠夫，身香火氣很淡薄，卻有很濃重的戾氣。

金凌稍稍想了想就明白過來，“怕是因為生前殺孽太重，怕來世做不成人，所以彌留陽間。”

老翁點頭道：“正是如此，只不過不想走也由不得他，他的家人已經很久沒有來給他過墳了，沒有了家人的供奉他也就沒了香火氣的來源，這就等於斷了生機，如果現在不去投胎，就只能消散於天地間。”

“或者就像他現在一樣開始吸食陰氣，而他吸收陰氣遲早會迷亂心神變成嗜血好殺的厲鬼，到時候自有你們這些道士來收他。魂飛魄散還不如去投胎，哪怕當個幾世牲畜，總有一絲重新為人的希望。只可惜啊，他已經聽不進去這些勸了。”

老翁滿臉可惜，金凌則陷入了沉思。

這裡的輪迴之道雖然沒有外界那般純粹，只是少了真靈的假輪迴，卻讓金凌覺得比外界更符合道法自然的規則。

不論是遊魂貪戀塵世家人，還是家人不捨遊魂離去，甚至是那屠夫為了生存不惜變成厲鬼，一切都是有選擇的，可以自主的選擇留或走。

如果走了厲鬼的路，那也是自己的選擇，自己當然應該承受後果，而不是直接被人視為邪惡去誅殺。

在外面的世界，死後只能入冥界，不入冥界統統都要被打厲鬼的標識，然後被修士誅殺，或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