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鵬拱手又是一禮。
皇帝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他快些報上來。
“那宦官名叫王全安,是在宮裡任職有近十年的老人了,一直勤勤懇懇,安分守己,雖說並不突出,卻不曾有過大錯。
“只是……”
瑞鵬後面的話說了些什麼,皇帝已經不甚在意了。
從王全安這個名字傳進皇帝耳朵裡的那一刻,他就心絃一緊,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前些日子的那人的面孔來。
“王姓……”
皇帝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將這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人聯絡起來,僅僅因為他們同姓?
還是打從一開始,他就對那人在心底有著隱隱的懷疑?
“這王全安在入宮之前的身份,你們可查清楚了?”皇帝打斷了瑞鵬的話突然問道。
瑞鵬聞言心中一驚,沒料到皇帝會直中要害,問出了自己繞了幾個彎才查到的重點,心中佩服之餘,正色答道:“這王全安入宮之前是西京鳳來巷王家的家生子,王這個姓也是王家賜的,他是十二歲被父親送進宮做了閹人。”
“王鳳儀……”皇上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果然是他……”
瑞鵬則心中一鬆。看來自己只是亮出了兵部尚書王鳳儀的名字來,皇帝就已經全盤接受了這個調查結果,那後面的解釋也就順理成章了,倒是免去了自己許多口舌。
他簡短地補充道:“那王傳超正是以王鳳儀府里人的身份被推薦入的宮,也正是這個原因,當初才派了同樣是王家人的王全安去與王傳超交涉和清查身份,只是那王全安萬萬沒想到,原本看似平常的王傳超竟是東原細作。而自己在擔保對方進了太子寢宮之後,就莫名地因為一些小事被趕出了宮,之後接連遭遇了王家養的一批死士的追殺,若不是屬下幾個提前趕到,只怕那王全安早已經死在王鳳儀派去的人手上了。”
皇帝咬牙將手邊的鎮紙重重摔在了桌上。
“這王鳳儀……朕倒是小瞧了他。”皇帝眯縫著眼恨恨地道,“前些日子南邊鹽商勾結東原官兵一事,他苦苦求了朕許多日子。翻腸倒肚地表明自己與那件事無關。甚至最後找到了悉燁頭上去……
“朕雖不信他果真與那鹽商毫無關係,可見他如此奔走哭號,又念在他在朝中的資歷。並未嚴加責罰。現在看來,倒是朕掉以輕心了。
“他那所謂的‘冤屈’,根本只是障眼法罷了,不過是將朕和朝廷的注意力都轉到那鹽商身上去。如此一來自己勾結東原朝廷,安插細作的滔天大罪反倒無人察覺。來了個金蟬脫殼。
“細細想來,他之前求到悉燁那裡去,只怕也不是病急亂求醫那麼簡單了,或許安插王傳超的行動。就是從那次去了端本宮之後開始的……”
最後一條線索接上了,先前的種種疑點也都跟著解開,皇帝一口怒氣上來。高喝一聲命人進來。
“傳令下去,即刻派人把鳳來巷王家給我封查了。一隻耗子也不許放出來!把兵部尚書王鳳儀給朕押進宮來,如今證據確鑿,朕倒要看看,他還怎麼給自己脫罪?”
西陰宮裡案子云開見日,東陽宮中也因為太子重新清醒過來而一掃先前的陰霾。
雖說有關“元門事變”的問題在太皇太后那裡碰了壁,如今見到太子平安度過了一劫,阿紫也和殿裡的其他人一樣,滿心的歡喜。
太子仍然面色蒼白,可看起來精神卻很好,在宮女的服侍下喝了一碗藥湯,又一一謝過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這才鄭重地朝著阿紫拜謝下去。
太皇太后與皇后雖為西由最尊貴的兩位女性,在身份地位尊卑上卻都秉持著以民為本,人生而無論貴賤的為人處事根本,所以此時見太子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份,知恩圖報,都露出滿意的笑來,站在一旁點著頭,並未上前阻攔。
阿紫卻驚得慌忙上前去扶了太子,急著道:“殿下快起來,阿紫受不起這大禮。行醫濟世本是我們醫者的本分,於尋常百姓尚且如此,何況是殿下。”
太子被重新扶了起來,靠在床上,衝著阿紫展顏一笑,如春日裡一縷微風,只吹進阿紫的心頭。
“辛姐姐的救命之恩,悉燁定當永生不忘,今後若是姐姐有用得上悉燁的地方,但請直言。悉燁在這裡給你許下一諾,只要是我做得到的,定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說罷,從拇指上取下一隻猩紅色的血沁玉扳指來,朝阿紫遞過去,道:“君子一言。姐姐拿了這扳指去,見玉如見人,今後不論你人在何處,只要遞了這扳指給我,悉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