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的手攔住了他,嶽沉檀冷靜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這風聲有古怪。”
賈無欺連忙用手將雙耳捂住,果然那暈眩之感減弱了不少。可別人就沒那麼幸運了,一個兩個在石頭上摔得鼻青臉腫,嚴重得已經血流滿面。
風勢愈大,一字長蛇的隊伍已經看不清隊首。賈無欺與嶽沉檀二人,從隊尾一路向前趕,沿途看到不少被這古怪的風聲襲擊的人,有的口吐白沫癲癇不止,有的已經面色發青沒了呼吸。
“這風聲真有這麼厲害?”賈無欺略略鬆開捂住雙耳的手掌,果不其然,下一刻就眼前發黑,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去。他急忙又把雙耳嚴嚴實實的捂住。
嶽沉檀看他一眼:“有些事是禁不起試的。”
看著地上那些再也爬不起來的人,賈無欺後怕地縮了縮脖子。
“嶽兄怎知這風聲有古怪?”賈無欺看向嶽沉檀。
“這風本沒什麼,是長燃香太引人注目。”嶽沉檀冷聲道,“修佛數年,長燃香這一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拈香重在以香味供養,而非持久燃燒。六凡寺乃是百年老剎,無憂主持備通經典,風節貞靜,又怎會有如此失誤?況這長燃香乃重金所鑄,又多立於高石危崖,種種牽扯,無不勞民傷財,全然不合佛法道義。”
賈無欺眼珠一轉:“你的意思是,這長燃香是有人借無憂主持之名,刻意為之?”
“極有可能。”嶽沉檀不疾不徐道,“這香所立之處皆是風口,而且並未有單柱出現,全是成排而立。比起高香,更像是巨大的排簫。而山中所刮之風,則是吹響這些排簫的氣息。”
“知事僧曾提及山中有一種風名為‘焚風’,莫非這些長燃香就是用來和此風相配的?”賈無欺似乎有點明白了。
“乳虎嘯谷,百獸震惶,伍兄可知其中關竅?”嶽沉檀不答反問。
賈無欺側頭想了想:“虎乃百獸之王,仰天一嘯自然頗有威力。”
“這是其中之一。猛虎一嘯,除了威懾百獸之外,還能令人錯骨分筋。”嶽沉檀語氣淡淡,像是在說著再尋常不過的事。
賈無欺卻是頭一次聽說虎嘯還有如此威力,有些驚訝道:“這是為何?”
“江湖中有人以樂聲為武器,能令人五臟六腑破碎而死,想來飛禽走獸所發之聲,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賈無欺聞言眼中一亮,豁然開朗:“既然飛禽走獸的聲音有此等威力,風聲雨聲,雷鳴電閃,或許也有同種功效。這六凡山中本就氣候怪異,所謂的‘焚風’又與尋常山風不同,吹過長燃香組成的‘排簫’,可能就會發出令人經脈逆行頭暈目眩的聲音。可是,”他又有些疑惑道,“如果這長燃香真是有人如此刻意安排,又是為了什麼呢?”
“很快就會有答案。”嶽沉檀神色冷清,語氣卻很篤定。
穿過那片沙土飛揚的荒漠,風聲簫聲終於減弱,不少人蓬頭垢面,眉歪眼斜地坐在路兩邊大口喘氣,有的已經盤腿而坐閉目調息,想來是動了真氣。
在那片低沉的混響中受傷的不在少數,不少人除了外傷之外還因為經脈錯亂受了不小的內傷,尤其是走在隊伍最前方的人,最早受到聲音的衝擊,如今一息尚存的人,都是面色慘白毫無血色。
御前司一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雖然有強硬的外功護體,但受的傷卻不輕。索盧崢雖然面上沒有嚴重的傷痕,但肩甲腿鎧已全是塵土,看不清本來的顏色。其餘的侍衛,輕的臉上掛彩,重的奄奄一息,更為嚴重的一個已經沒了心跳,被人抬著移出了那片荒漠。
雖然都受了傷,但御前司的侍衛們顯然不想讓自己的同伴曝屍荒野,合力將對方的遺體抬出來後,還來不及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塵,就開始挖坑刨土,給他準備一個妥善的墓穴。
賈無欺看到眼前這一幕,心念微動。雖然辜一酩對御前司一行嗤之以鼻,但就衝他們今天對待同伴的情誼,他也對他們高看一眼。
他走到正埋頭苦幹的侍衛們身邊,本想去一起幫忙挖坑,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侍衛遺體,他目光一凝,朝索盧崢看去。
“何事?”索盧崢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立刻轉過身問道。
“索盧大人可注意到,這位侍衛小哥的遺體上有些異樣。”賈無欺這話一說完,不少人的目光紛紛聚集到了這裡。嶽沉檀看著賈無欺笑嘻嘻的臉,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轉過輪椅,朝那邊駛去。
索盧崢聽賈無欺這麼一問,銳利的目光在那侍衛身上一掃,微微一頓後,對賈無欺抱拳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