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他。
“就在她三歲那年,我因為生意上的事,得罪了幾個人,而那些人竟然不擇手段地趁小語的母親帶她上公園玩耍時,綁架她們母女來威脅我。我報了警,前去營救時,正好就見到那一幕——”
“什麼?”宋擎屏息以待。
“小語的母親試圖逃脫,惹惱了那些人,慌亂之中,竟從三樓的陽臺失足跌了下來——”頓了下,尹伯安仰起哀傷的眼眸,“再補充一點,那時,心語的母親已經懷孕了,再不到兩個月就要生產,是一屍兩命。”
宋擎倒吸了口氣,再也發不出聲音。
“那一幕,就活生生地在小語面前上演,她瘋狂地尖叫,像要喊光胸腔裡的空氣一樣,拚命地以尖叫傾出滿腔的恐懼和哀痛,喊得聲嘶力竭……逃過那場劫數後,她整整病了一個月,身體康復後,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到後來,即便想開口,也發不出聲音了。
“雖然小語不說,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將母親的死歸咎到自己身上。她覺得媽媽要不是為了帶她去公園玩,絕不會發生這種事,所以她自責。也或者,她是下意識的想以‘失聲’來懲罰自己;看過無數心理醫生,只得到這樣的結論。”
宋擎揪著心,胸口悶痛得無法言語。
那時的她,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呀!她該怎麼去承受這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幕?或許就是因為這件事帶給她的傷害與衝擊,遠超出她當時所能承載的,才會在潛意識裡壓抑著自己,逃避開口,躲入自造的無聲世界。
“那麼——如果給她相當於那件陳年往事的強烈震撼與刺激,她也很有可能突破心靈窒礙,再一次開口說話?”他凝思著問。
“是有可能,但那隻會逼瘋她。”尹伯安面帶憂色地道。
宋擎嘆了口氣。的確,他是不敢冒這個險、不捨得她再去承受那些。
“就這樣吧,往後的事誰知道呢?我只要她平平安安地陪在我身邊,那就夠了。”
“好好對她,我只剩這個心頭寶了。”
宋擎堅定地點頭:“我比任何人都珍惜她、不捨她受到傷害。”
“那就好——”
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有默契地止了口,望向聲音發源處。
你們在聊什麼?
宋擎笑笑地朝她張開雙臂,等候她翩然而至,然後呵憐地護住,供她棲息。
“我們在較勁。”
較什麼勁?
宋擎溫柔地親親她:“當然是在較勁看誰比較愛你啊!”
尹心語淺淺一笑。這,就是她要的幸福,很平凡、很簡單,只要能這樣永遠與他相依相守,她便再無所求。
第七章
在尹伯安的認同下,兩人持續而穩定地交往著,就在大四畢業那一年,身體狀況愈來愈不樂觀的宋母病危入院,之後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明明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這天遲早會來,但宋擎仍是倍受打擊,一時無法接受。處理完母親的後事,他整個人消沉了好多,成日說不上幾句話,經常一個人沉默獨處,一待就是大半天。
尹心語看在眼裡,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擔憂,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惟一能想到的,只是全心全意地陪伴著他,以最深的柔情撫慰他滿懷悽傷。
再次來到宋家,迎接她的仍是一屋子的悄寂,尹心語無聲輕嘆,輕巧地推開房門,撲面而來的黑暗令她眯起了眼,直到瞳眸適應了幽暗的環境,她小心避開房內的擺設,才找到了靠著牆席地而坐的宋擎。
晚餐吃了嗎?
黑暗中,根本無法辨視她的手語,而宋擎也無心去解讀。
他眼神空茫地定在某一處,聲音低低幽幽:“記憶中,從沒有父親的存在,是母親含辛茹苦,母兼父職地撫育我,她為我辛勞了大半輩子;而我,卻沒來得及盡點孝道,我愧為人子。”
宋媽媽不會怪你的,你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驕傲,她以你為榮。堅強起來好嗎?這世上還有需要你的人,別再消沉下去了。
宋擎像是全無所覺,恍惚地徑自說道:“相依為命了二十多年,她是我惟一的親人,現在,就這麼棄我而去,往後的日子,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不會的,你還有我啊,我會陪著你,永遠不離開!
尹心語心急地表示著,他的脆弱、他的悲傷,她都看在眼裡,她好心疼,卻不知該怎麼做,她連開口安慰他都辦不到!
宋擎不曾迎視她,也看不見她的手語,寂靜的空間中,只有他的聲響幽幽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