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將士,又當何去何從?”
沐恩沉默了,他知道兒子擔心的,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一念之差,或許沐家真的就會成為過往雲煙,可是他們真的要逃,又能逃到哪裡,難不成還能找一處深山,佔山為王不成?
“罷了,罷了,降了便降了吧,這數千弟兄都是從平南出來的,若是再背井離鄉,也實在是說不過去,走,父親,我隨你進這平南城便是了!”
思量許久,沐輕塵終於是下定決心,這樣的日子,他也實在是受夠了……
“吱呦……”
秋風寒日間,平南城再一次開啟,這一次,平南城沒有把沐輕塵拒之門外,時隔近半年,沐輕塵終於回到了故土。
平南城中,早已擺好筵席,柳伐與眾將分坐席中,看著沐輕塵父子二人,臉上沒有意料之中的欣喜,也沒有太多的冷漠。
“沐兄,久違了!”
柳伐沒有太多的客套話,只是親自為沐輕塵斟上了一杯酒水,一旁的暖爐還在溫著,酒水還冒著一絲熱氣。
沐輕塵看到柳伐親自為自己斟酒,心裡微微一嘆,隨即站了起來,雙手接過,一飲而盡。
“這第一杯酒,是敬你善待朋友,當年我在平南,屢遭少武恆安為難,甚至是曹家,而沐兄卻對我多以保護!”
柳伐真誠的看著沐輕塵,端起眼前的酒水,也是一飲而盡,沐輕塵沒有答話,只是默默的聽著柳伐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過往之事,沐輕塵從來沒有忘記,而柳伐,同樣如此!
“第二杯酒,敬你抗擊異族,護我漢家百姓,維護一方平安!”
再次舉杯,柳伐臉上已經多了一些複雜,而沐輕塵,也是同樣如此,不過他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一飲而盡,這杯酒下腹,竟是有那麼一絲絲的苦澀。
浪子回頭金不換,重在回頭,只是失去的,已經追不回來了,第三杯酒,柳伐無法去敬沐輕塵,而是轉過頭來,舉杯看向了沐恩。
看到柳伐看著自己,沐恩馬上舉起酒杯站了起來,他知道,柳伐一定也是有話要說了,所以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豎起了耳朵。
“沐家主,這杯酒,我柳某敬你,敬你與沐兄為了平南,放下屠刀,不再兵戎相見!”
柳伐恭恭敬敬的朝著沐恩微微行了一個禮,隨即舉起手中的酒盞,一飲而盡!
天,越發的冷了,廳中的酒,才剛剛熱起來,平南城中,一片蕭索和寂寞,屍骨雖寒,卻沒有多少人去理會,倒是便宜了城外的老鴉。
又是一個冬天要來了,這一年,少武卿死了;這一年,秦文也死了。
這一年發生的太多太多,都已經埋入黃土,只有未亡人,看著過往唏噓不止。
“呱……呱……”
無葉的樹木,光禿禿的山丘,兩個人並肩而立,看著滿山荒蕪,默然不語。
“你真的要回去?”
看著一旁的沐輕塵,柳伐眼中閃過一絲惋惜,沐輕塵,要走了,他要和父親重回故鄉,他們的祖地。
“嗯,我和我爹打算回去了,開墾幾畝地,平安的度過下半生!”沐輕塵點點頭,過了許久,才從嘴裡迸出幾個字來。
“你們可是信不過我?”
柳伐轉過頭來,看著沐輕塵,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有什麼信得過信不過的,現在西南已定,江南盡在你手,海晏河清,已不用理會朝廷,自然無我的用武之地……”
說到這裡,沐輕塵又頓了頓,隨即就又接著道:“我爹老了,我也老大不了了,也是時候娶一房媳婦兒,生個娃,盡享天倫!”
他有些落寞,說的卻都是實情,他累了,也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他能做的,就是做一個普通人,和普通家庭的百姓一般,過普通的日子。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留你了!”
柳伐沉默良久,終於展顏一笑,看著沐輕塵還有些沉重,隨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遠方的大雁,長嘯道:“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沐輕塵聽到柳伐這麼說,終於完全輕鬆了下來,看起來柳伐是真的願意讓他和父親歸隱了,他也一笑,看著柳伐:“兩年多的光陰,你已坐擁半壁江山,你果然是人中之龍,也難怪,當年少武恆安會那般對你!”
“哈哈哈哈,你可是後悔了?”
柳伐大笑,看著沐輕塵,眼中沒有顧慮,沒有太多其他的雜質,直到現在,他和沐輕塵才真正像一對老朋友,真正能夠做到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