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盡,只留有血書一幅。”
“什麼?!你說什麼?母后,如懸樑自盡了?”太子駭然大驚,隨即伏地慟哭起來:“母后!兒臣不孝,是我害了您啊!母后!”
太子呼天搶地。哭的傷心欲絕,恐怕絕非虛假。雖在乍聞事敗時禁不住對皇后口出怨言。但自始至終真心真意不遺餘力支援他的,只有自己的母親。他心裡清楚,衛妃、皇后相繼自盡,都是試圖以死替罪,都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皇帝只愣了一愣,隨後神色間卻顯得出奇的平靜,似乎早已料到皇后會是這麼個結局。默默接過皇后的血書絹巾看得半晌,遞給了楊致,嘆道:“也好。”
皇帝這一次的對手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妻兒與親家,本就是極為痛心、萬分尷尬的“家醜”
所謂天家無父子、帝王無家事,在存亡取捨關頭,當然是顧不上講究這麼多。一旦勝負已分,那就不得不認真思量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若是痛下狠手。勢必為天下人恥笑,讓皇族朝臣徹骨生寒,動搖的是自家天下的根基。皇帝不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否則也不會對楊致射殺趙天養做替罪羊予以預設,更不會納其諫言謹慎處置太子。一個,太子是殺是留,已經夠令他頭痛的了,如果還要考慮如何處置皇后,也將會是十分棘手。皇后決然自盡,死則死矣,皇帝需要考慮的只是給她安上怎樣一個“死法”了。
楊致展巾一看,亦是不勝喘噓:臣妾有幸侍奉陛下三十餘載,有情乎?無情乎?唯冷暖自知爾。但兒自幼溫善勤勉,卻深為陛下不喜。臣妾唯恐其有朝一日為陛下所棄,是以全心掣刑行此大逆之事。事已至此,時也?命也?臣妾自知罪無可赦,已無顏再見陛下。李氏無異心,虎毒不食子,萬乞陛下切勿遷怒他人,大事株連!
皇帝與皇后當年聯姻,原本就是一樁**裸的政治交心而論。皇后與太子母子倆數十年來如履薄冰謹慎自;紅。曾享受過一絲半點的舒心暢快?皇后的遺書,可謂字字血淚!
皇帝目光空嚎的問道:“如何?”
楊致搖頭道:“可集,可嘆!”
皇帝重又拿回血書絹巾,在身旁的巨燭上引燃,扔進了獸爐。鄙夷的看了痛哭流涕的太子一眼,冷冷道:“不錯。但也可惡,可恨!馬成,傳旨禮部會同太醫院好生裝瞼皇后,喪葬規制待議。”
太子抽抽噎噎的請求道:“父皇,請您看在母后侍奉您數十年的情分上,允許不孝兒今夜為母后守靈。”
皇帝猛地一腳踹了過去,惡狠狠的罵道:“這個時候你倒想起要做個孝子了?想起要與聯說道情分了?守靈?聯不允!因為你不配!你還是在這兒老實待著。好好想一想來日誰為你守靈吧!滾!滾遠些!免得聯看見你噁心!嚴方。你且聽好了:沒有聯的旨意,這逆子若是膽敢踏出東宮一步。格殺勿論!”
楊致見皇帝心緒煩惡。岔開話題道:“皇上,時候已然不早,幾位宰輔重臣應該也快到了。您原說辰時早朝,如今各處王公大臣府邸仍由都尉張安率兵看守。若不遣人傳旨放行,諸位大人恐怕很難按時前來上朝。大變之後人心思定。今日的早朝委實不宜耽誤,您看是不是?”
皇帝強調辰時早朝。旨在昭示他的皇位依然穩如磐石。皇帝已年近花甲,昨夜通宵未曾閤眼,既沒那個精力,也不必急於這一時進行具體國事廷議。
點頭道:“你所言甚是。除了衛肅、李氏三侯等幾個捧太子臭腳的死硬分子,命張安親率一千兵士嚴加看守即可,圍守其他各處府邸的兵士皆可撤去。韋志高所率兩千巡城兵士,也儘可撤回了。”
皇帝當然想盡量避免引發長安城內的進一步恐慌,讓局勢儘快恢復平靜。也聽出了楊致隱隱有藉機開溜的意思,把話說破道:“致兒,你武技絕悍,更兼奸狡似鬼,思慮細密,見事深遠,未必比那幾位宰輔重臣差了,稍後一同議事!傳旨之事不必勞你飛虎侯大駕。聯擬一道旨意交由文廣去走一趟就走了。你現下陪聯去御書房,哪兒也不許去!馬成,速去弄些酒食送到御書房,且先安住這廝!聯折騰了一宿,也有些餓了。”
長叟城內婦孺皆知,楊致不僅弄大了長秀公主的肚子,還狗膽包天將她接回了府中。但楊致也知道,這門親事皇帝不是那麼好認。在有外人在的場合,在皇帝面前都是與往常一樣,以“微臣”自稱。反倒是皇帝一口一個“致兒”的叫得歡實,似乎是有意無意的認下了這個女婿。方才對楊致的評價可謂口無遮攔,“聖眷正隆”已遠不足以形容這位大爺在皇帝眼裡的分量了。連同秦用在內,在場眾人無不聞之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