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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江崖上等候的官員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永遠面帶微笑,從容瀟灑的臥龍先生正衣袂飄然地朝他們走來。

而子安所持的那一封錦囊也正在奔往江陵的路上,當它平靜地展開在劉備眼前時,劉備正如被一座冰山罩住,沒有了任何思維,耳邊只覺得有一隻秋蟬在高鳴,臉上涼涼的不知是什麼淌了下來,叭叭地打在那封信上。

立在一旁的趙雲與孫乾不知何故,忙湊近前去看,那素捲上一行字雖不大,而卻直直地扎入人眼裡:

亮若不幸…………

孫乾趙雲面現驚懼地互相望了望,又同時將目光投向他們的主公。

劉備表情呆滯,雙眼死死地盯著漆案。只有冷汗小溪般順著花白的兩鬢淌下來。孫乾忙俯下身子,湊近他身邊:“主公。”說著握住了劉備的手,只感到彷彿是握住了一塊冰。孫乾眼睛一紅:“主公,不會有事的。軍師神算過人……”

趙雲卻是仔細地看著孔明的書信。他若有所思,半晌也屈身安慰劉備:“主公寬心,軍師只是怕事出意外,才寫了這封書信。主公不要多想啊。”

劉備抬起頭,感激地望了望兩個人,無力地揮了揮手:“公佑,子龍,你們也累了,下去吧。讓我靜靜。”趙雲還想要說什麼,孫乾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二人施了禮退了下去。

劉備一下子用雙手抱住了頭,身子彷彿被掏空了,輕飄飄地遊蕩著。那隻秋蟬還在耳邊頑強地鳴唱。

記得這種感覺好像還有過一次,但是沒有這次那麼強烈。那是徐庶說出要北行許昌的時候。那一次是深深的失望,可是沒過多久,徐庶就送給他一個天大的希望。而這次,他的感覺不是失望,而是絕望。他可能會失去什麼,不僅僅是一個軍師,而是他的精神支柱。一旦失去,也就等於回到了幾年前他寄人籬下的生活,他茫目無所適從的奔走。儘管有了荊州,就像是有了一座豪宅,而沒有了人氣。一切都是那麼灰暗了。再沒有人讓他對任何事都安之若素,再不會有人讓他在遇到難關時從容的渡過了。他可能再也看不到那個白衣羽扇飄然若仙的身影,那抹藏著惡做劇的睿智的微笑了……

冷汗不知不覺地止了,臉上卻又爬滿了滾燙的液體。劉備用袍袖拭著眼睛,努力地站起了身。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是眼睜睜地失去還是做最後一拼。最後一拼,是如何的拼法?起兵嗎?沒有理由,江東並沒有犯境;派人前去交涉要回孔明嗎?目前並沒有聽到東吳有什麼舉動。

可是劉備就是覺得,這一次要出大事了。要失去孔明瞭。

他拖著灌了鉛似的腿回到了內宅。

“爹爹。”

三歲的阿斗正由婢女哄著玩兒一隻被拴了角的天牛。見了劉備張著兩隻肉乎乎的小手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劉備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將他高高地舉起來,只是低了頭慈愛地摸了摸他的小總角:“乖,找你娘去啊。”

話一出口,劉備忽然愣了。阿斗的娘?阿斗的娘是……

孫夫人。

劉備停下腳步,呆站在原地。直盯著正房的珠簾,從那裡已傳出了姣笑俏語,環佩丁當。

劉備猛轉身復向外大步走去。貼身的侍衛不明所以,看了看已經接出來的孫尚香,趕緊追上了劉備。

劉備的臉色變得毅然決然:“去,傳夫人的侍女莫邪來見。”

劉備急匆匆坐在案前,筆桿子像是失了火,莫邪好奇地瞅著他。少時,他將信寫好,坐直了身體,一邊將墨跡吹乾,一邊將信封好,交與莫邪。

“你速回柴桑,將此信交與孫將軍。給他報個平安。然後再回告老夫人一聲,就說夫人安好。”

莫邪笑了笑:“主公,不年不節的。這是為何?”

劉備也笑笑:“哦,問候一聲也是應該的。”

望著莫邪纖細的身影輕盈地退了下去,劉備唇邊泛上一抹苦笑:岳母大人,舅兄,千萬不要逼我。我只是提醒一聲,尚香在荊州。那個孫堅唯一的女兒。

他又偏過頭,略含愧意地向著後面望了望:尚香,對不住了。

以後的數天,他不再回內宅安寢,而是睡在書房,完全沒有心思處理公事了,只是一心一意地等著去往江東哨探的情報。

彷彿是上蒼有意的捉弄,送回的密報沒有一件好訊息,先是說東吳將士群情激憤,皆欲殺軍師而後快;再是說未亡人喬氏堅決不同意諸葛孔明去祭奠周瑜;最後的訊息竟說孫權已派人將軍師住的館驛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