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舍外燒湯藥的味道有些嗆人。
頭昏腦漲,喉嚨裡像火燒一般,蔡琰撐著胳膊想要坐起來,就驚醒了趴在床邊的馬越。
馬越皺著眉頭滿是血絲的眼睛在看到蔡琰醒了之後瞬間舒展,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喜道:“琰兒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頭還昏嗎?”
“好多了。”蔡琰搖了搖頭,卻感到陣陣頭暈。
馬越急忙將手掌覆在次啊要的額頭上感受一下溫度,這才終於放下心來說道:“燒已經退了,再休息幾天應當就沒事了。你肯定渴了,我去取些水來。”
馬越起身想外走去,望著他的背影,蔡琰臉上浮出一絲微笑。
可是接著,她便注意到,馬越腰上的三色青綬沒了!
不多時,馬越盛著一碗清水回來,笑著遞到她嘴邊說道:“來,喝水。”
蔡琰喝了一小口,便問道:“你的綬帶呢?”
“呵,你說綬帶啊。”馬越低頭看了看腰間,笑道:“你看我這一身布衣的,戴什麼綬帶,麻繩就好了。”
蔡琰抿了抿嘴,幽幽地問道:“亭舍、湯藥,還有飯食,這些錢……”
她太聰明瞭,馬越攤開手掌說道:“綬帶我賣了,那東西是現在最用不上的,換來了五千個大錢,很不錯了。”
“陛下御賜的綬帶你賣了……如果有人知道你把陛下的賞賜換錢你知道朝廷那些人會怎麼議論你嗎?”
“我不在乎。”馬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起身說道:“藥快要煎好了,我去盛給你。”
蔡琰知道如今的艱難,但她所不解的是,對於馬越而言的艱難。
最窮困潦倒的時候,馬越盯著手裡的鐵矛第一個鑽入腦海的想法就是出去殺人越貨。並且,最終扼住他這個想法的並非是因為良心發現,而僅僅是因為他發現他身上的綬帶也許能夠賣了,解燃眉之急。
否則別說去搶,蔡琰發著高燒無依無靠,就是要他去殺人都沒有關係。
可惜就是他本人在南方沒有一點聲望,否則黑夫與劉伯的仇他就能報了。
這個南方,他只認識一個孫堅,僅憑著一點兒同袍之誼要說借也家兵倒也不難,可問題出在孫堅如今遠在洛陽任佐軍司馬……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在會稽郡休息旬月,蔡琰的病好了,馬越這才用剩下的錢買了些吃食,置辦了一架劣馬雙轅車,帶著蔡琰再次上路。
跟隨他許久的鐵矛也被他賣了,換了一柄短刀與獵弓防身。鐵矛雖精,近身接戰卻抵不上短刀來的趁手,誰知道剩下的路還有什麼艱難險阻,馬越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一路輕車簡行,行至太湖的時候,只見遊人如織,這正是八月好時光,馬越與蔡琰便在這裡呆了幾日。
這一日,馬越遇上了個很有趣的人。
太湖河畔,馬越與蔡琰席地而坐,其間置辦了食材,吃飯時馬越見到對面有一夥人衣甲甚是鮮明,船舶在湖邊都以錦繡系在錨上,他們在船上聚眾飲酒,看上去豪奢非常。
“在看什麼?”
蔡琰見到馬越目不轉睛地望著遠方便出言發問,馬越回過神笑道:“你看那邊,那些人船上的帆都是蜀錦,侍從之人披在身上的也都是錦繡,真是財大氣粗。”
蔡琰轉過頭看了兩眼便不再多看,只是低頭吃著東西,她為人清心寡慾,對於物質享受並不看重。
馬越見蔡琰並不感興趣,乾笑兩聲便不再向那邊看,而是轉過頭跟蔡琰聊著其他。這一路走來千難萬險,有得有失,最大的收穫便是與蔡琰的感情飛速升溫,現在他們兩人對話中幾乎已經不見那些虛妄的稱呼,有一種默契在兩人中間悄然發芽。
不多時,馬越與蔡琰吃過飯後便開始收拾東西,他們打算今天離開太湖,再向北順著官道走上幾日便入了吳郡地界,九月前應當就能找到蔡邕了。
馬越不禁想到,當年思敏能言,一人控三馬的少年郎顧雍如今也當時長大了,不知是何等風流呢。
就在二人準備啟程的時候突然自河畔一錦衣騎士奔馬而來,滾鞍下馬打量了馬越兩眼之後操著一口蜀地口音說道:“這位壯士,我家主人請您上船一聚。”
“敢問閣下主人姓甚名誰?”
馬越皺了皺眉,他看歸看,事實上馬越現在非常不願牽扯到麻煩裡面去,而那錦帆船的主人,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於麻煩無關的人物。
他已經過了看見猛將就眼熱的年紀了,他十分清楚的明白,一個人有多猛,就意味著這個人有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