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聲道:“你這是妖言惑眾!”
正是軍中副帥,執金吾徐諾。
徐諾朝楚略恭敬行禮,隨即傲然仰頭,朝向風厲肅然道:“夜襲大計,只陛下與我等幾人知曉,你可是在懷疑我徐諾?”
話聲剛落,武將出身且大嗓門的洪琛過來,舉著先前受傷剛愈的手臂,也是嚷道:“王八羔子,是不是在懷疑我老洪?!老子放著清閒日子不過,一心幫著陛下平亂,還要受人冤枉……”
一時間,四周驚疑不定,竊竊私語。
風厲目光從兩人身上飛速掠過,有意無意瞟向君浣溪站立的方向,只輕輕一瞥,當即收回,賠笑道:“徐將軍,洪將軍,我怎麼敢懷疑二位,我只是嘆息諸位將士在前方拼死殺敵,而有人卻在後面陰謀詭計,禍國殃民……”
君浣溪心知肚明,冷笑道:“風國師,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不過,定罪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要講真憑實據……”
“君公子放心,我不僅找到了物證,還有人證!”
說話間,不遠處聲音噪雜,人群分開,自動讓出一條通道來。通道那頭,幾名月詔國服飾的侍衛小心抬著一副肩輿過來,其上側躺著那碧色衣裙的女子,泠月公主。
風厲疾步上前,柔聲道:“公主,陛下在此,你就大膽說吧,你放心,王上已經決定率兵前來,為你報仇……”
泠月微微點頭,喘息道:“那個黃芩……我只看見他往藥罐里加東西……至於情報……我傷後乏力……帳中又點了薰香……實在沒看清……”斷斷續續說完,突然噴出一口血來,不省人事。
“公主!”
風厲悽聲大叫,撲了上去,幾名月詔醫士也是急急上前檢查。
“公主是傷心過度,氣急攻心,所以昏過去了。”
聽得醫士的稟報,風厲驟然起身,刷地拔出腰間佩劍,指向軍醫帳的方向,高叫:“大膽黃芩,意圖謀害公主,通敵求榮,今日不要你的命,難平我月詔國民心中怨氣!”
隨著他的動作,所有的月詔士兵都是拔劍出鞘,面色凝重。
“放肆!”
徐諾一聲怒吼,擋在前方的天宇將士不甘示弱,長戟齊舉。
形勢危急,兩國間的衝突,一觸即發!
“住手!”
一高一低兩聲喝止,幾乎同時響起。其中低沉之聲,是出自楚略之口,而另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卻是出自那掀簾而出的少年。
“芩兒……”
君浣溪低喚一聲,正要大步奔出,卻被楚略大掌一撈,緊緊抓住。
“浣溪,等下……”
君浣溪掙脫不得,眼眼瞪他,心裡自然明白,對手投鼠忌器,許是暫緩一步,還沒將自己列在其中。這個時候,若是執意過去黃芩身邊,便是將自己也推入這趟渾水,情勢會更加糟糕!可是,自己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又怎能眼睜睜看著芩兒受冤送命?!拳頭攥緊,指甲已經掐進肉裡,身上的痛,比起心中的恨,卻是不及十分之一。泠月!泠月!泠月!
黃芩目光坦然,朝她淡淡一眼,以示安慰,隨即朝向風厲一行,朗聲道:“風國師與泠月公主方才的話,我在帳中聽得很清楚,至此,終於明白什麼叫恩將仇報。我家先生不眠不休搶救,夜以繼日守護,甚至用上他才製出的最好的藥膏,卻都是餵了沒良心的狗!”
“你!”
風厲面上戾氣大盛,厲聲道:“事已至此,還要狡辯,陛下,今日若是不將此人就地正法,休怪我月詔大軍壓境兵臨城下!”
楚略冷然看他:“你這是在威脅朕?”
風厲躬身,面上卻無半分敬意:“在上不敢。”
“那好,朕今日……”
楚略手臂稍抬,卻是被一邊一人死死按下,回頭一看,是吳壽和謝遜。
吳壽壓低聲音道:“陛下息怒,小不忍則亂大謀……”
謝遜則是上前一步,行禮道:“風國師,緝拿兇手之後,也不能操之過急,且聽我一言……”
謝遜作為豫北郡守,與一山之隔的月詔國官員素有交情,此時經他一番勸說,那風厲面色稍緩,只是強調:“膽敢向我月詔公主下毒,不管這小子有天大的身份背景,我絕不善罷甘休!”
身後,也不知吳壽對楚略說了幾句什麼,楚略微微頷首,平聲道:“風國師,若是信得過朕,此事交由朕親自處理,必定秉公辦案,給泠月公主一個交代!”
風厲思想片刻,終於點頭:“一切就依陛下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