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微蹙了下眉,偏頭看了看窗邊,閉著的窗縫下,灑進來的是冷冷的月光。此時應該入夜了,就是不知道是幾更。
入了夜,卻只有俞希一人在屋,其餘的人在何處便成了顏卿的疑問。
他本想拿開俞希的手臂,手伸出去遲疑了下就縮了回來,再想了想又伸了過去,最後還沒碰到俞希的手臂,又再度的縮了回來。
下一秒,他用極快的速度從床間翻身躍到地面,抬著腳就往小人兒肩胛骨踩去,邊踩還邊趾高氣昂地喊道:〃小希,醒了”
看俞希睡得如此香甜,顏卿本有幾分不忍心打擾,但轉念一想,總放她這麼坐在地上,對身體卻是有影響。兩者權衡之後,他打算將她喊醒。或許是個性別扭的緣故,他明明就是為了俞希好,可行為上的表現卻變了個味。
俞希再一次,在顏卿踩踏之下醒來。
很好……狐狸在踩她。俞希睜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極奴性地轉身,對著顏卿展顏一笑,喜滋滋地喊道:〃公子,你醒啦”那討好諂媚的表情,就像在對他說“請繼續”一般。
顏卿的丹鳳眼微眨了下,收回腳的同時將俞希一把拉起,末了問道:〃其餘人呢?”
其餘人?什麼其餘人?俞希一時沒反應過來,稍愣了一下,然後再掰著手指數道:〃關公子先回來了,現在不見人,估計是上哪兒晃盪去了。徐晃在半路上就沒了影,可能又貓哪兒去躲著了。嗯……至於羅公子嘛……是羅公子陪小希回來的,然後他說累了,便在這客棧找了個房間去休息了。”此時應該與周公下棋了罷。
關雲的去處顏卿很清楚,雖說他那時在半醒半夢間,但他還記得曾特意交待的事情。他聽了俞希俏皮的回答,低聲笑了笑,繼續問道:〃你們出去做了什麼?”
顏卿知道,只要俞希一勾手指頭,羅昊一定是第一個被叫走的,結果羅昊走了沒眨眼工夫,回來就把徐晃給拽了出去,這效率真是少見的高。關鍵是他們離開後許久關雲才回來。照俞希的回答,關雲回來之後他們還在外待了些時候。
什麼事讓他們能乖乖的跟著俞希待這麼久的時間,這倒是很讓顏卿好奇。
這個問題讓俞希笑著的臉蛋微僵了下,烏黑的瞳仁頓時猛轉了幾轉,帶著閃躲地答道:〃那個……沒做什麼,只是逛了逛街而已。呵呵,好久沒回宿縣了,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她欲蓋彌彰的表現,明顯得像在給顏卿說有秘密一樣,後者聽了便聽了,沒急著追問,可丹鳳眼內波光流轉,其神色複雜得令人無法猜透。
俞希在瞞著什麼,顏卿知道但沒點明。她不願意說的事,就算細細的掏、慢慢的問,最後得到的也是極少,既然她不想說,那他就不再問,畢竟二人的關係,早就不是從前的主僕……
想到此,顏卿垂了眸,心口有點發酸。他是很少後悔做過的事,可偏偏對趕走俞希這事,一再的後悔,卻又一再的無法挽回。
她要不是女子該有多好。無意的念頭閃過腦間,顏卿自己也嚇了一跳,俞希要真不是女子,或許觸碰不了心底的那道坎,但終究會引來更多的非議及壓力。
俞希知道狐狸鮮少將喜怒形於色,就算內心翻騰得如海嘯一般,臉上都平靜如鏡面一樣。他這麼忽黑忽白的變臉,看得她真的很忐忑。
她暗吞了口唾沫,鼓足勇氣小聲地問道:〃公子……你在想什麼?”放在從前,她都不敢這麼問的,最近事情發生得太多,她好像也把膽子練得大了些。
小人兒弱弱的聲音傳入顏卿耳內,將他從思緒之中拉回現實。抬眼對上那張可愛的臉蛋,顏卿心裡一滯,脫口而出地說道:〃沒,只是在想,今夜要不要留宿在此。”說完擺出一慣的淺笑,有點拒人千里的感覺。
要說了解,俞希現在也算有些瞭解顏卿了,他一但掛出無意義的笑容,那就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不論他講的是真是假,至少她不能繼續追問,再問下去,那令人頭皮發麻後背生冷的笑容,就會不經意的從他臉上跑出來。
不說話,屋裡氣氛有點僵。俞希站在床邊,小手在衣角上攪啊攪,邊攪著心裡邊想,下午應關雲請求下,她逮著羅昊徐晃出門逛,然後非纏著羅昊陪她選了一身女裝,照狐狸現在不穩定的狀態,她估計沒機會穿出來給他看了。
可能是女性的直覺,俞希隱隱感覺,她這身男裝打扮讓顏卿少了視覺上的衝擊,自然而然的還照著從前的態度在對她,若穿回女裝,只怕下場有點悽慘。
要真是那樣,俞希情願一輩子當偽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