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了幾步,突然驚慌失措地按向腰間,驚呼道:“我的鐲子!我的鐲子不見了!”
駱淵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立即意識到,那群孩子很可能是這活動在暗巷裡的扒手。於是他連忙轉身去追,可這小巷七彎八繞,如何還能找得到他們的身影。
待駱淵一臉無奈地轉回,元夕正焦急地站在原地低頭祈願,一聽到腳步聲走近,她的眼眸中立即閃起期盼的光亮,可見到駱淵的表情那光彩立刻黯淡下來,她懊惱不已地抱著膝將頭埋在手臂肩嗚咽道:“都怪我……我為什麼這麼不小心,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那個碧玉手鐲是蕭渡特意為她買得,又親手為她帶上,她一直十分珍視。在她離家的那日,什麼都不敢拿走,只是帶走了這個鐲子。她因為每日都要做粗活,怕將鐲子磕著碰著,便小心將它包在帕子裡,又貼身收在腰間,誰知今日一時不備竟會被摸走。
駱淵見她埋著頭雙肩不斷抖動,忍不住追問道:“是什麼樣的鐲子,很重要嗎?要不我再替你買一個。”
元夕慢慢抬起頭,眼神中卻是空無一物。他送她的鐲子丟了,他們之間最後的回憶也沒有了,她該拿什麼再度過餘生,那些想他想得胸口生疼的長夜該怎麼熬過。
所有被苦苦壓抑的情緒就在這一刻爆發,思念的漩渦如滅頂般襲來,將心中本以為結痂的傷口不斷撕裂,再反覆抽打,直到扯得鮮血淋漓,遍體鱗傷。她張了張口,卻痛得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捂住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駱淵慢慢走到她身旁蹲了下來,他已經看明白了一切,掩下眸間湧起的哀傷,輕聲道:“既然捨不得他,為什麼不回去找他呢。”
元夕坐在地上抱著膝,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胡亂搖著頭哭喊道:“不行,不能去找他,他們要害他,我不能讓他們得逞,他不能沒有孩子,你明白嗎他不能沒有孩子。”
駱淵伸手停在她髮髻前的一寸處,隔著空氣撫過她的頭髮和臉頰,他如何能不明白:那些愛而不得的苦痛,想見卻要苦苦壓抑的心酸,無數個夜晚的相思成疾,卻連遠遠看上一眼都是奢侈。
夜不知不覺全黑了,清冷的月光照著暗巷中的兩個身影,一個埋著頭哭得不能自己,一個蹲在她身邊,眼神專注默默陪伴。駱淵的手掌懸在半空中,冰冷的風從他指尖滑過,終於令他完全清醒過來。他苦笑著低下頭在心中默唸道:婉婉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再這麼痛苦下去,我們之中至少有一人能得到幸福。
第二日,天方矇矇亮起亮起,一輛馬車飛快地駛過長街,車頂懸著的角鈴叮咚作響,終於停在正對回春堂大門的一處小巷內。
一隻大手掀開車簾,只聽車廂內一個聲音壓抑著激動情緒問道:“就是這裡嗎?”
另一個聲音回道:“駱先生說了,就是這個叫回春堂藥館,侯爺彆著急,等下開門了應該就能見著夫人了。”
蕭渡重重的“嗯”了一聲,之後的每一刻都開始變得十分難熬,直到街道旁的屋舍慢慢升起炊煙,回春堂的門終於“吱呀”一聲由內推開。蕭渡猛地掀開車簾,目光死死盯住那個在門內忙碌著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地想著:沒有他在的日子,她能竟過得如此輕鬆自在。而自己卻是日夜煎熬,恨不得挖去關於她的所有記憶,才能獲得片刻安寧。
他於是沉著臉下了車大步朝那邊走去,後面的小春剛想跟上,就被他回頭狠狠一瞪,只得縮著頭鑽進了車裡。
元夕昨晚幾乎一夜未眠,現在精神還有些恍惚,她垂頭喪氣地坐在李大夫身旁,木然地整理著手上的一疊病症記錄。突然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誰是這裡的大夫?”
她整個人頓時僵住,唯有心狂跳著幾乎要竄出胸膛,疑心是自己想他想的太多出現了幻覺,連忙抬頭朝前望去。想不到那在夢中出現千百萬次的人竟真得站在面前,元夕完全愣在當場,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不過半個月未見,他竟然憔悴了這麼多。眼前的蕭渡整個人幾乎瘦了一圈,滿臉全是鬍渣,眼眶深深凹陷下去,連那一向灼亮的雙眸也完全失了神采。此刻那雙眸子正狠狠瞪在她身上,幾乎瞪得她無所遁形。
元夕又是驚慌又是心疼,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把頭往下不停垂著,恨不得埋進手上那疊紙箋中永遠不要出來。
李大夫一看眼前這位公子周身貴氣,眼神卻十分不善,心中不由有些發怵,連忙堆著笑道:“在下就是大夫,敢問公子有什麼病症。”
蕭渡撩袍坐在桌案前,眼神卻是半點不離埋頭不敢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