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中陡地湧現一股不安,她似乎遺漏了一些東西。羅芸自嘲的撤撇嘴角,她不是遺漏了一些,而是遺漏了很多、很多。
在鋼琴聲的陪伴下,她又走入夢鄉,沉沉睡去。
古傑停止彈琴,伸手擁著她,心情有點複雜。這女人在他心中丟下一顆炸彈,引發了劇烈的強震,把他的理智和冷靜震得亂七八糟,然後她竟然忘了她所說的話,留他苦思不解。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存在對於他,已經是不可或缺。
這幾天他胸中那股莫名的空洞,和見到她毫無生氣的模樣時心中那股焦躁,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那叫心疼,這才讓他知道原來……他還是有心的……
第六章
時間又過了兩個星期,在這段日子裡,羅芸的傷好了很多,但心裡的疑問卻不減反增。古傑整天在家卻很忙,忙著打計算機、通電話,不過他倒是從未忘記她的吃藥時間,藥裡有安眠的成分,所以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每次醒來,總是見到他精神奕奕的身影。
她清醒的時候都在觀察,觀察他和這間屋子,越來越多的東西顯示她之前的確是住在這屋子裡。她發現應該是她的咖啡、筆記型計算機、牙刷、香皂、洗髮精、吹風機、衣物,但這些東西卻全放在很不順眼的地方,而且都是此簡便的物品,不像是有長久居住的打算,只要一個袋子,她就可以打包上路走人了,這個想法困擾了她好一陣子。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嫁給古傑?她還沒有其它的親人?她為什麼會受傷?她究竟愛不愛他?
最後這個問題嚴重影響她所有的思緒,如果她是愛他的,那麼那些簡便的物品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對她很好,不,羅芸在心中更正,其實他不是對她很好。她是個病人,但古傑總是丟三落四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很自動的去整理,而他從沒道聲謝,彷彿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直到傷口的疼痛讓她白了臉、冒出冷汗,他才會想起她身上有傷,然後這才霸道的將她抱回床上。真不知道他這算什麼,遲鈍的溫柔?還是因為她直覺認為他根本不可能憐惜她,所以當他強迫自己躺回床上時,才讓她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了。
而更多的時候,古傑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她,甚至會忘了正在講電話,直到對方快抓狂的音量傳來,他才輕描淡寫的應付一句,他怪異的舉止真的讓她覺得很怪。最近的一次是在今天早上,她一睜眼就瞧見他特大號的臉,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問他有什麼事,他總回答沒有。
羅芸皺皺鼻子,真是“沒有”才怪!
另一個習慣。古傑從窗戶玻璃的反映中盯著她的身影,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她想事情的時候總是會先皺眉頭,想到不屑處的時候就會皺鼻頭。
他正在一點一滴的尋找當初為什麼會留下她的原因,現在想起來了,就是因為她臉上戒慎的表情,明明是弱小的,卻又讓人感覺到她的堅強,教他情不自禁的想欺負她。
她今天紮了個馬尾,露出白皙的脖子,連身長裙勾勒出柔美的曲線;平坦的小腹,臀部渾圓的曲線,他的視線滑到服帖她修長雙腿的絲裙上,一股熾熱的慾望竄升至下腹。他很快的將視線移回計算機螢幕上的股市分析圖,鼻端卻隱隱聞到她誘人的體香。
古傑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不該把羅芸當成女人看,因為那百分之百是在考驗自己的定力,可惜經過那次槍擊事件後,現在他已無法再把她當成單純的娃娃暖爐了。
那樣柔媚的身子,只可能是女人的。她的傷,提醒了他,她是女人!她的一顰一笑,提醒了他,她是女人!她的驚慌和眼中透出的不安,也提醒了他,她是個女人!不再是那個處事幹淨俐落,做事面面俱全,像影子般跟在他身旁的娃娃。
是啊,像影子般的娃娃,他把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不知從何時豐收,只要她不在外邊,他就會顯得煩躁,彷彿少了些什麼,但他一直以為那只是角色扮演的關係,從來不曾仔細去想過。另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他下意識的信任她,只要她在,他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覺,不受過去鬼魅的糾纏,但他也一直以為,那不過就是巧合,直到她不在身邊的那七天,他才發覺自己無法在那棟大屋裡睡覺,連一分鐘都無法忍受。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依賴他的娃娃?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她在身旁?習慣了她的味道……
熟悉的香味在周圍縈繞不去,古傑忍不住又抬頭看向窗戶上的倒影,他該死的羨慕她身上那件絲裙,她柔滑肌膚的觸感還殘留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