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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無論這個人是誰,無論他是幹什麼的,只要被盯住,不過就是早早晚晚的事,我確信那個人準沒個跑!

一個文武全能的警察,他的內心更充滿自信。他會覺得他是正直正義的,因而是懍然不可侵犯的。所以,他自身從根本上就缺乏那層防範的意識。

比如唐。

我是在小額貿易市場裡轉游的時候想到唐的。那時,我的眼睛被那些漂亮的刀具所吸引,那是用炮彈殼打製而成的,它們大大小小地排列在那裡,陽光下,發著誘人眼目的光亮。我看中了那些做工精美的細長刀具,雖然那時,我還並不確知我將以怎樣的方式對付唐,可是,這些刀具和唐同時出現的時候,我便認為在我的計劃中,唐和它們,應該具有某種相關性。我必須買下它們,讓它們跟隨著我,直到有一天,它們可以按照我的意願被派上用場。

我在回京之前去了一趟三峽。許多年前,我跟史蘭去過一次。史蘭是我的初戀女友,我們後來也領了結婚證,只差舉行個儀式就算是結婚了吧。可是,最後我們沒有結成……

現在想來我們兩個特別奇怪,我們去三峽的目的竟是去看那些懸棺!我們一直弄不明白,那些棺材,它們是怎樣被弄上高聳的崖上去的?

我們兩個是臨時在萬縣那兒靠了碼頭。萬縣是一個山城。城裡的街道都是陡直的,車子不必加油,不,不存在加油問題,是踩著剎車就可以溜到任何一個低處,坐在車上,你會覺得車子隨時都會把你翻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方,令人驚心動魄的。可是,我卻喜歡那種驚心動魄,喜歡從高處往下跌落的那種感覺,當時我並不知那或許正寓示著我的一跌千丈的未來?

我們從萬縣順流而下去了巫山小三峽。小三峽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地方,它藏在大山的深處,靜靜的,像一個深閨的淑女一般。水是碧綠的,清澈見底,河底有萬千漂亮的石子,它們在水的映照和滋潤裡,閃現著柔軟而又活泛的光豔。就仿若一群又一群明麗照人的小女子,透著秋水,楚楚地望著你。你會情不自禁地想從水中把它們挽上來,擁進懷抱。正是那樣的一種情懷,我帶回了我力所能帶回來的許多石頭,史蘭一直噘著嘴不高興,她嫌我終止了下邊的旅行一路上呵護著石子回家了。我後來也檢省自己,那一次,我愛那些石子的確是勝過愛史蘭了。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那些石頭,出水就變了樣,它們不再有我隔著水看它們的那份光鮮。離開那些水,它們一下子變得黯淡無光,了無生氣。就像被從花枝上折下來的花朵,花容頓失。

第四部 我是誰(7)

面對那些石頭,我變得異常脆弱而又傷感。我想假如我碰上的女人,就像這些石頭一樣,跟我隔著一層假象,一旦那假象揭開了,我是否能夠心平氣和地面對她們的本真?如若那本真是美麗的,那是我的幸運。可是,如若是醜陋的呢?我豈不是更受不了?我該怎樣面對?

如果女人是水底那些美麗的石頭之一種,我應該把她們送回水底,讓她們保持她們自己在水底的光鮮。即使那光鮮是一種假象,我也願隔著水看那種美麗的假象而不願看到一個女人醜陋的真實。別碰心靈醜陋的女人,心靈醜陋的女人遠比外貌醜陋的女人要可怕。

或許你會說,假使美麗被醜陋包藏著呢?可是,有誰願意從醜陋出發去發現和尋找美的東西?沒有人有這份耐心。

然而,我保留了那些日漸醜陋的石頭。它們以昔日的美麗和今日的醜陋佐證了我的愛情和婚姻就和這些石頭一樣成為我生活和生命裡的一場場甩都甩不脫的難纏和羈跘。

那時,我一點也不知怎麼就那麼宿命,愛情和婚姻,它們真的就像河底的石頭,你以為你娶的這一個不夠好,你還可以去打撈另一個,其實,一個,和一百個,實質是一樣的,它們全無區別。你以為你沒有遇到好的是因為你不夠投入,當你全身心地投入進去時,你會發現那不過是更深的陷落和更完全徹底的自我毀滅。而當你深刻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你已無力回還……

我再次踏入小三峽的山山水水。我不是為尋找舊跡或是已消失的一切,我也不為埋葬心中的什麼。我相信人生的每一次,都讓你體驗不同。

山野清香。山野的風,像山裡無拘無束的頑皮少年,它們從山崗上一路衝下來,圍追好看的鳥,撥老樹酣睡不醒的鬍鬚,扯著草葉的衣裙舞蹈,在水窪處流連,然後,再渾身濡滿花香……當然,那香氣裡不完全是花香,還有許許多多味草藥,比如紅葉、鹿銜草、青木香、六麥冬、紅茴香、鬼箭羽、舍櫻子、大青葉等等,它們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