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牯牛看見牛大眼好象看見仇人似的,眼裡一下子紅了,仰起頭一聲長吼,良久不絕。說也奇怪,它一吼,原來叫成一片的騾馬牲口立時安靜下來了,靜靜的站在當地,連吃草都不敢了。
沒想到它還是這裡的霸王,一聲吼叫居然鎮得其他的牲口不敢再有動靜,陳晚榮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來,只見這牯牛一身純黑,黑得發亮,身胚粗壯,頭上一對彎彎的牛角成彎月形相對,一身的精氣好象使不完似的。
陳晚榮在農村生活了十幾年,各種各樣的牛見得多了,就沒有見過如此好牛,忍不住讚一聲好。這牛少說也要值二十兩銀子,只可惜自己身上只有十四兩銀子,要不然就要它了。
牛大眼對它很是忌憚,虛張聲勢的晃晃手裡的木棍,喝道:“小黑,安靜點,要不然我打了。”
牯牛回答他的卻是一聲怒吼,用力一掙,頭上酒杯粗細的繩子拴在木樁上,木樁不住搖晃,隨時有可能給它拉翻,好大的力氣。
牛大眼知道這牛有多厲害,一旦給他掙脫了,麻煩很大,大吼一聲,手裡的木棍砸了下去,不偏不歪正好砸在牛角上。牯牛吃疼,怒吼一聲,拼命一掙,只聽嚓的一聲響,木樁斷為兩截。
牯牛一得自由,那就是如魚得水般快活,呼啦啦衝了出去。它橫衝直闖,如入無人之境,它所到之處,人、牲口紛紛閃避,哪敢攖其鋒芒。
牛大眼提著木棍在後面吆五喝六,嗓門都吼啞了,就是不敢逼得太近,徒嘆奈何。
牯牛折騰一陣,突然轉過身,四肢發力,箭一般直朝牛大眼衝去,噔噔的響聲震得地皮都在震動,好象千軍萬馬在奔騰一般,好大的威勢。
牛大眼哪裡見過這等聲勢,嚇得呆了,提著木棍傻站著,連跑都忘了。
“牛大眼,快跑!”也不知道是哪個吼一嗓子,提醒牛大眼。聽得出來,聲音很是驚懼,好象遇到魔鬼似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牛大眼把手裡的木棍一扔,轉身就跑。可是,他沒有牯牛跑得快,才跑數丈就給牯牛追上。退無處可退,逃無處可逃的牛大眼萬分驚懼的看著牯牛衝近,那一對彎月型牛角直朝自己胸膛撞來。
要是給撞實了,以牯牛的力氣,自己就是不死也要大病一場,牛大眼徒勞的伸出雙手,護在胸前。
驚懼中的胸骨斷裂一幕並沒有出現,牛大眼鎮定一下心神,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一抹一大把,這才發現有人在吹口哨。尋聲望去,只見吹口哨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晚榮,而且陳晚榮正握著拴牯牛的繩索,吹著口哨,大步朝牯牛走過來。
說也奇怪,原本見人頂人的牯牛居然很受用這口哨,豎起的黑毛垂了下來,眼中的血紅逐漸退去,蹬出的四肢慢慢恢復正常,靜靜的站在當地。
牛大眼養這牛數年,知道它的性子,好動成性,沒有一刻安寧過,象這樣安靜的場面還是第一回遇到,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不住揉眼睛,直到把眼睛揉疼了都沒有變化,這才不得不信這是真的。
陳晚榮走到牯牛身前,右手伸出,牯牛迎合似的把牛角在陳晚榮右手上蹭蹭,眼睛一睜一閉的,好象遇到老朋友似的享受。
陳晚榮雙手在它雙眼上輕輕一碰,牛眼半睜半閉,很是享受,前蹄不住提起放下,放下再提起,上下起落,發出清脆的聲響,好象在跳踢踏舞。末了,牛角輕輕抵在陳晚榮的大腿上磨蹭起來,甩著尾巴,悠閒得緊。
看得牛大眼直掉眼珠子:“小兄弟,您是咋馴服的?我養了它兩三年,想了好多辦法都沒有馴服,越馴越烈,還不如不馴。”
這番折騰,引來不少人圍觀。他們知道這牛的性子,無人可以馴服,沒想到給陳晚榮馴服了,好奇的附和起來:“是呀!您是不是有絕活?”
能有什麼絕活?打小就在農村折騰,放牛的時間不少,吹口哨、扔石子、套繩子這些牧牛招數早就純熟無比,陳晚榮笑道:“也沒什麼,我就吹了下口哨,它就安靜下來了。”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牛大眼驚魂稍定,喘口氣這才道:“小兄弟,小黑和您有緣,您牽走吧。”
見識了小黑的威風,陳晚榮打從心裡喜歡,問道:“這得多少錢?”
“您給十五……十貫吧。”牛大眼看了一眼暱在陳晚榮身邊的小黑,又氣又惱。
這等好牛最少要值二十貫,陳晚榮不願佔他便宜,道:“是不是太少了點?”
“要是別人的話,沒有二十貫,我不會給。小兄弟您嘛,和小黑有緣份,就十貫吧。算是給它找到一個好人家。”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