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繼續蹲坐在城牆下的暗影、岩石後,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多亞庫姆慢慢站起身來,下定了決心,對著城頭上喊出了兩句希臘語,“我們是來送信物的!”
他很警惕地喊出這些話後,就重新伏低下來,狂風依舊,在所有人頭頂掠過,“可惡,會不會有變故?”臥在地上的沃納低聲說到,接著帶著長長低沉的摩擦聲,倒著拔出了劍身,折射出一閃閃的光芒,旁邊的戈弗雷急忙伸出手來,噌的聲將其給合了回去,“耐心等待,我的親人和戰友,沒有一場戰鬥不存在主對我們智慧和耐心的考驗。”
又捱了大約四分之一分後,塔樓窗戶裡才伸出個腦袋,用不甚流利的希臘話回答說,“那就交出信物來。”
博希蒙德眨眨眼睛,爬到了新博希蒙德那裡,接著伸出手指,咬牙從其上,拔下了始終戴在那裡的戒指,這玩意閃著微弱但美麗的光芒,在博希蒙德的指間轉動了兩下,“母親啊,在地獄裡幫襯幫襯你的兒子吧。。。。。。”接著戒指被交到了他的突厥軍僕手裡,再擺到了從黑暗塔樓窗戶上垂下的繩索絞盤當中,一下下拉了上去。
“快點,快點。。。。。。”旁邊的坦克雷德,抬起身軀,看到舉著火把的巡邏隊,好像開始折返了方向,重新朝著這邊塔樓走過來,不由得用劍鞘的末端不斷焦躁地擊打著腳下。
後面,所有的騎士和軍士們,有的慢慢逼近著爬到,有的還在逡巡當中,但所有人焦灼的目光,都盯著博希蒙德爵爺戒指被收進去的那所塔樓。
輕微聲響,眾人嚇得朝後退了些許,城頭的暗影裡,一面用藤蔓和繩索編織的軟梯被丟擲了雉堞垛口,順著牆壁垂了下來,帶著上面的聲音,“快點爬上來,馬上巡邏隊要來了,你們得起碼上來五十個人。”
“爵爺我先上。”新博希蒙德急於在基督徒面前展示自己的忠忱,便將彎刀插在背後,第一個拽住了軟梯的末梢,晃晃悠悠地爬了上去,風是如此暴烈,讓人都覺得軟梯上的新博希蒙德要被刮墜下來般。
“舅父我跟。。。。。。”忽然,博希蒙德拉著了同樣躍躍欲試的外甥,把坦克雷德推到了自己身後去——代替他的,是幾名諾曼軍士接著爬了上去。瞬間,其他爵爺的屬下都紛紛從黑影處走出來,也都朝著軟梯的方向迅速靠攏,腳步聲猛然急促起來,和每個人的心臟相呼應著。
大約三分鐘後,高文、安德奧達特、萊特也都翻過了一人高的拒馬牆,靠在了羅塞倫塔的牆壁下,在他們的旁邊,是同樣姿勢的二十名老兵,其餘的八十名老兵,布蘭姆森帶著,則全都伏低背靠在拒馬牆的那側,準備接應——或是接應進攻,或是接應逃走。
事先,高文和幾位商議過了——爬梯子上去,第一輪二十個人足夠了,多人反倒會誤事。
死的夜,狂的風,萊特抓抓後面的磚石,看看是否牢靠,接著就舉起攜帶的小鎬,在其上連續擊打了七下。
這聲音在大風裡顯得有些薄弱。
但沒一會兒,有人也從塔樓的中間層射擊口裡探出頭來,喊了句“約翰。奧克希爾特”。
而這大牧首的名字,正好是約定好的接頭暗號。(未完待續。)
第47章 小塔
這時候,靠在射擊口的普拉吉特也萬分緊張,手心裡握著軟梯繩索,瑟瑟發抖,要知道他所在位置的是和羅塞倫塔樓並排的一座小塔,共有兩層而已,下面這層他是軍官,已經將其餘巡哨人員支走,上面是另外個突厥軍官,而此人是殺人不眨眼的,先前殘酷處決阿德爾貝羅和貝特麗絲的就是此君,還有四名亞吉的親兵,及一門弩砲。
小塔的上下層,有樓梯相連,而小塔和羅塞倫塔間,也有雙層通道相連,那位以謹慎著稱的埃米爾,就居住在塔樓當中。只有一牆之隔的叛賣和陰謀,這便是普拉吉特萬分緊張的原因。
“該死,看在上帝的份上,約翰。奧克希爾特的份上!”伴隨著風聲,下面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上,帶著萬分的焦急。
普拉吉特死命閉上雙眼,頭敲在小塔戰室的牆壁上,不斷喃喃著,“我該如何做,我該如何做,雖然先前我打定了為主獻身的念頭,但此刻對性命的愛護,又讓我遭受到‘苟且’這個惡魔的侵擾和恫嚇。”
牆壁下,萊特額頭上全是汗水,還在不斷地對著塔樓上的窗戶喊著暗號,高文卻將背脊在牆壁上貼得更緊,握著彎刀刀柄的手攥緊又放開。
拒馬牆土堤的那邊,布蘭姆森也悄悄伸出頭來,看著沉默不語的黑色塔樓,同樣的焦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