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被顧行之一眼看出了端倪?
“顧大人,你怎麼知道那酒裡有蒙汗藥的?”顧行之因為身上帶傷,所以不能沾酒,這場酒席自始至終都是皇帝自斟自飲,櫻荔怎麼也不明白顧行之怎麼發現那酒裡的不對勁兒,可是她思緒一轉,忽然又道,“你知道那酒裡被我下了藥,卻並不阻攔皇上喝下它,如果說我有歹心,你就是同犯!”
顧行之緩緩地將手放下來,由於肌肉拉伸,再一次扯裂了傷口,隔著薄薄的衣料,似乎有血滲了出來,不過他的臉並未因疼痛變得扭曲,此刻卻顯得異常平靜,他將銀票塞回到櫻荔的手上,“是,我就是同犯。”
第15章
第十五章
“是,我就是同犯。”
櫻荔一怔,仰起頭,木愣愣的看著他,眼前這個人曾經讓她覺得熟悉又陌生,而此刻卻讓她覺得陌生又熟悉。
她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是下一刻,顧行之上前一步,抬起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櫻荔急著反抗,“你在幹什麼?”
“我把手拿開,你立馬就會暈過去,你信不信?”
他左肩的傷口一直蔓延到右側肋骨下三寸,傷口足有半寸深,皮肉被利爪剜開,血肉都翻湧了出來。素梅擔心那虎爪有毒,所以打算用白藥清理傷口的病菌,只是那藥尚在途中還未運送進京,素梅並未替顧行之縫合傷口,這幾日顧行之又不安分,所以傷口時常崩裂,此刻又滲出血來,像一條猙獰的血蟲一般印在衣服上。
他一隻手緊緊捂住櫻荔的眼,或許是知道自己這麻煩人的毛病,少女總算沒有再掙扎,只是睫毛在手心不安分的扇動著。
她輕啟朱唇,小心翼翼問道,“所以……你現在是在幫我麼?”
“你不要多想,我幫你是看在你義父的面子上。”他生怕她誤會,所以耐心的和她解釋,“如果我揭穿你給皇上下藥,皇上追究下來勢必會牽連到薛掌印,薛掌印對我有恩,我不能這麼幹。”
櫻荔失望的“哦”了一聲,又問他,“那你現在打算把我怎麼辦?死死盯著我不讓我離開你眼前半步?還是會像上次一樣把我交給我義父處置?”
“除非你死了、殘了或者你義父改變主意,否則你這輩子也逃不出去。”顧行之講話的語調很平,很少能讓人感覺到他情緒的波瀾起伏,可是此刻卻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惋惜,“做皇后有什麼不好,這是別人八輩子修不來的福氣,你無才無德無貌,卻有接近皇上的機會,你不知道珍惜還想著逃出去?”
這個人和她義父狼狽為奸,所以才會幫著她義父說服她屈服,櫻荔咬著嘴唇道,“你們每個人都說我配不上皇上,娜青說我卑賤,太后說我是個狐狸精,你又說我一無是處……可是你們怎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和他配成一對呢?”
顧行之不語,櫻荔接著道,“你們說我配不上他,那我就不和他在一起,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說我好看,我要去找他。”
顧行之嗤笑一聲,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似的,“那時候你才幾歲?”
櫻荔理直氣壯道,“我七歲!”
“這種話也能信?七歲能看出什麼?八成是唬你的。”顧行之勸道,“你喜歡人家,人家可還記得你?”
“你又不是他,你憑什麼替我揣度他的心意?”
顧行之沉默半晌,櫻荔接著道,“反正我活著一天,我就會想盡各種方法逃出去,你要不就向皇上告發我,叫他把我關起來,要不就去找我義父告狀,叫我義父一怒之下把我送回金陵。當然……叫我死心也不是沒有辦法,你不是有權有勢麼,那你替我把季遊找出來,至少叫我和他見上一面……”
“如果這個人已經死了呢?死了還要找?”
櫻荔點點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長的和你有點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現在不覺得我和他是一個人了?”顧行之問道。
櫻荔笑著說,“不覺得了,相處下來,我才發現你和他一點也不一樣。”
正在這時,從假山臺階上跑上來一個人,“行之,你的傷口……”
櫻荔知道顧行之受了傷,也不好意思再讓他遮著自己的眼,只好道,“我閉著眼睛,你可以把手放下了。”
顧行之這才放下手,繼而道,“我答應幫你找人,但你也得答應我,別再跑了知道麼?”
素梅有些恍惚,她第一次發現顧行之也可以是溫柔的,他對這少女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在哄一個半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