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下首椅中的德太妃,扯著手裡的繡帕站起身,強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多謝太后娘娘替臣妾孃家做主。”
“武家好歹是先帝爺的舅家,盧家膽敢如此放肆,哀家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惠安太后捏著茶蓋,緩緩撥著茶碗裡的花瓣,態度和氣,“你剛才也聽見了,盧太太已明言保證,今年下聘禮,明年辦婚事,想來不會再陽奉陰違了,你就寬心歇火,別再為此事慪氣了,等明年大姑娘出嫁,哀家也給她添一份嫁妝。”
嘴裡這般說著,惠安太后微轉目光,吩咐一旁的碧雲嬤嬤:“你替哀家記著這事兒。”
碧雲嬤嬤自然恭敬應下。
德太妃輕咬嘴唇道:“娘娘慈心,臣妾替大姐兒在此先行謝過了。”
“你孃家人再入宮探視的時候,你記得問好日子,回頭告訴哀家一聲。”叮的一聲,惠安太后將手裡的茶盞,擱回手邊的花梨木條几上,溫聲道,“哀家累了,就不留你多坐了,你素來身子病弱,還是好生回去將養著吧。”
德太妃行過禮後,便扭著帕子離開了。
“等德太妃轉過彎來,還不知得氣成什麼樣呢。”看德太妃的身影遠遠消失後,碧雲嬤嬤望著把玩戒指的惠安太后,輕輕的低聲笑道,“她要是真為武家的名聲著想,就該促使兩家今年就把婚事辦了,這又生生拖上一年,本來半個京城知道的事兒,只怕要鬧到全天下都知道了。”
惠安太后摸轉著手指上的赤金紅寶石戒,語氣輕飄飄道:“哀家之前就說了,她若提起盧家的事兒,哀家自會與武家‘做主’,只不過,到底會做什麼主,卻由不得她和武家的如意算盤,等著吧,熱鬧的還在後頭。”她皇帝兒子還沒出手,他那兒一出手,那才叫真正的炸鍋呢。
看了看天上的日頭,惠安太后朝不遠處的小閨女招手,笑著喊道:“扇扇,回來,太陽大了,和娘回殿內再玩兒。”
被素容嬤嬤捉著兩隻手臂的扇扇小妞,只得邁著兩條小胖腿兒,一腳深一腳淺的蹣跚折回。
待走到惠安太后跟前時,季子珊撲稜著小胳膊,撞擠到已半蹲在地上的親孃懷裡,小嘴唇滿是滋潤水色的喊道:“娘……”
惠安太后摟著滿身奶香味的小閨女,溫柔的笑意染滿了眼角:“噢,小乖乖,娘抱抱……”
這是她最後一個孩子,性子活潑,又身體健康,比起照顧小兒子幼時的情況,實在是省心又踏實多了,親了親女兒的小嫩臉,惠安太后從地上抱起胖閨女,笑著哄她:“小扇扇,娘帶你去找元寶哥哥玩兒好不好?”
“寶……哥……”季子珊禿嚕著小嘴巴,星星眼的叫小元寶哥哥。
不提皇宮裡惠安太后悠閒自在的逗著小閨女玩兒,再說盧太太,她一離開皇宮,就命下人去衙門請盧老爺回府。
夫妻倆在家裡碰頭後,盧太太拿著一條汗巾子,一邊摁著額頭的細汗,一邊將宮內的情形給盧老爺說了,末了,盧太太叫苦不迭道:“老爺,你可想差了,太后娘娘真的在替武家做主啊,根本沒有敷衍了事,做做樣子……”
盧老爺揪著稀稀拉拉的鬍鬚,也是大犯嘀咕:“這太后娘娘也……”太聖母心軟了吧,他特意送上去叫你奚落仇人的機會,你就這麼白白放過了?
盧太太可不像自己老爺,愛揣摩什麼上司的心思,她現在只關心:“老爺,現在可怎麼辦?在宮裡時,我被太后問的話趕話,已應下了和武家的親事……”
盧老爺討好上頭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心情正十分不美妙,再聽到盧太太的問題,不由沒好氣的罵道:“無知婦人!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預備聘禮,和武家過大禮了!太后都已經過問了,咱家再出言反爾,豈不是找死?”
盧太太劈頭蓋臉捱了一通罵,心裡也是極不忿的,遂氣鼓鼓的抱怨道:“都是你,好好找個同僚家的閨女不行麼,非要和什麼武家結親,弄的一家子都不安生……”
盧老爺也瞪起眼睛,抖著鬍鬚道:“你這無知婦人懂什麼!我還不是為了……”
夫妻倆吵架歸吵架,日子還得接著過。
兩人吵完以後,盧太太開始準備聘禮的同時,也命人前往富錦候府,告訴武家自傢什麼時候會去放聘,至於討好上頭大概已失策的盧老爺,也繼續回太僕寺當差。
得到盧家明確會來放聘的訊息後,富錦候府上下都鬆了一口氣,若是宮裡真的不替自家做主,那武家的名聲真是被踩到地上去了,雖然十分唾棄盧家的欺軟怕硬,但這場風波好歹是平定了。
誰知,就在武家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