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科學院的晨間,春日的陽光穿過古典主義風格的窗欞,將斑駁的光影投射在磨光的大理石地板上,猶如一幅鑲嵌著金色邊框的油畫。
窗外,古老的梧桐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嫩綠的新葉與湛藍的天空交相輝映,為這座知識的聖殿增添了幾分生機與寧靜。
在梧桐樹下的林蔭小道上,兩位法國紳士正在結伴前行。
他們行進的速度並不算快,步伐不疾不徐,伴隨著樹葉被微風颳過的沙沙聲,偶爾還能聽見幾聲他們此起彼伏的談笑聲。
年紀稍顯年輕的那位紳士大約四十出頭的樣子,他的面頰瘦削而剛毅,鼻樑高挺,眼窩中綴著一雙深邃的藍眼睛。頭戴一頂黑色絲質禮帽,帽簷下露出一頭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銀灰色頭髮,身穿一件深藍色雙排扣燕尾大衣,質地厚實,剪裁合體,脖子上繫著的一條暗色絲綢領帶,更加凸顯其學者風範。內搭一件白色高領襯衫,袖口處精緻的蕾絲邊則透露出他對細節的講究。
至於年長一些的紳士則簡單的套著一件黑色羊毛長袍,寬大的袖口和寬鬆的下襬隨風輕輕擺動,盡顯他沉穩與從容的學術氣質。
我本以為對於尤拉方程的研究也就到此為止了,但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幾個月以後的某天,柯西忽然拿著一迭紙走進了我的辦公室。他說他在我給出的前提條件下,在尤拉方程當中引入了一個流體微團的應力張量概念,然後就稀裡糊塗的找到了一組式子,並且可以透過這組公式準確反映流體運動與固體運動的不同之處。
納維微微點頭道:“同樣的錯誤,犯一次是失誤,但犯兩次就是愚蠢了。我雖然稱不上聰明人,但也不願意被別人當成蠢貨,所以我當然得吸取教訓。畢竟我現在在國立路橋學校還有教職,雖然我可能沒有機會再次主持橋樑設計了,但至少不能讓學生們重蹈我的覆轍。”
他側開身子讓開道路,目送著劉維爾帶著亞瑟離開,剛想進門便聽見納維開口道:“那小夥子是新助教?”
我剛剛做完這些工作,第二天便興沖沖的拿著我的這份最新研究成果給柯西過目,他正好也對這方面很感興趣,而且還一眼就看出了公式的美中不足之處這僅僅是一組描述不可壓縮流體動力平衡和運動的方程,它顯然不足以描述宏觀層面的流體運動規律。我也知道這個缺陷,可是以我的能力,推導到這一步便已經是極限了。
“這也算是件好事吧。畢竟像是他那麼用腦子,出論文,身體是撐不了太長時間的。你不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寫起論文來簡直就和印刷機似的,就因為他寫的論文實在太多太厚,學報的版面幾乎都要被他一個人給佔完了,所以科學院專門透過了一項特別決議,規定以後發表論文每篇篇幅不得超過4頁。他能歇一歇,對於那些急於在舞臺上展現自己的年輕學者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吧。”
科里奧利聳肩道:“多半是吧,科學院裡難道還能有什麼外人嗎?就算有,也是一些官員,但眾所周知,官員們是不會來圖書室的。”
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聊著天,很快便順著林蔭小道來到了圖書室的門前。
納維一進門便直奔後方的書架,他記得自己貌似是把那份演算紙塞在了哪本書裡。
說到這裡,納維忽然停下腳步問道:“話說回來,你今天怎麼突然有空到科學院來?今天既不是週三也不是週六,力學部應該沒有什麼會議要開吧?難道說你是有什麼新成果?”
古斯塔夫科里奧利,師從奧古斯丁路易柯西的法蘭西科學界中堅學者,法蘭西科學院力學部委員,前中央高等工藝製造學校幾何分析及普通物理學教授,現任法蘭西國立路橋學院應用物理學教授。
那張本該只存在他的個人推導過程的演算紙上,赫然多出了三種推導方程組,而在每種方程組的最上門,還貼心的註明了它們的適用範圍。
第二種,納維同樣認識,因為那是泊松推匯出的方程組。
而科里奧利則走向了那張還沒冷下來的椅子,他剛剛靠近,便發現了擺在橡木桌上寫滿了算式和推導過程的演算紙。
科里奧利搖頭道:“不,前陣子他跟著波旁王室一起去了格拉茨,奧地利帝國的梅特涅下令把境內所有的正統王朝派流亡者都搬到了那裡。”
“最近應該做的少了,至少不像在巴黎的時候那麼瘋狂。他現在把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教育波爾多公爵身上。”
對於巴黎科學院的大部分人來說,只需要簡單的兩個姓氏,便足以令人瞭解到這兩位先生顯赫的學術能力與任職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