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落幕,菸灰散盡。
原本瀰漫在這一片河谷山坡上的無盡濃霧,也開始消散,白銀商會動員大量人力發動的這次秘密行動,似乎就這樣落下帷幕。
代價相當大,死了一個經理級人物,但相對於收穫而言,似乎又不算什麼。
畢竟這棵金稻將來是糧食增產的關鍵,有了它的加入,將稻米產量翻倍都不是幻想,植物自然生長,對人而言,還是浪費了太多營養和能量。
比如說,讓莖幹的生長高度再少一些,就能輕易結出更多的果實,但對沒有意識的植物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會影響到生存競爭。
李興讓人將謝波的屍體裝入袋子,抬回去安葬,草草了事。
而那棵殺了謝波的金稻,則是被他小心翼翼地移入一個貼著許多古怪符紙的培養槽中,並且親自押運。
一行人做好這一切後,立刻回返。
霧氣消散,林中青開始飛在半空,負責眾人的安全。
她飛出一段距離後,突然朝空蕩蕩的稻田轉頭微微看了一眼。
“怎麼,林老闆,還有什麼其他發現?”李興問了一句。
“沒事,就是有點感嘆,大好景色毀於一旦。”林中青嘆氣道。
“以後毀的會更多。”李興堵了一句。
林中青瞪他一眼:“會說人話麼?”
“難道你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還能再做人麼?”李興意味深長地說著。
“那你覺得自己能做什麼?”
“會說話的工具、牲口、機器……唯獨不是人。”
“覺悟很高麼……”林中青暗諷道。
李興回擊:“那當然,沒有林老闆的運氣,就只有這點覺悟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林中青自得道。
李興不想說話。
謝波的死,他雖然並不痛心,但有一個詞叫做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多少還是有所觸動,畢竟他不是真正的冷血機器,是有情緒的。
所有人都是那一位的工具罷了,祂對任何人都不會有什麼憐憫。
他甚至懷疑,剛才謝波輕輕巧巧地就死了,正是被那一位安排的,就是為了讓金稻發洩怒氣,以後才能真正收服。
不然的話,對方當了這幾年副經理,存的底牌怎麼也夠掙扎一下,以那棵金稻的底細來看,不可能真殺了對方。
眾人邊說邊走,很快就離開了破敗的稻田。
沒人知道,在他們離開不久,滿是灰燼的稻田之中,突然飄起一個灰色人影。那人影的形狀,儼然就是剛剛死去的“謝波”。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底牌沒有生效,”他低聲唸叨,“都說兔死狗烹,兔子還多的是,就來烹我麼?難道我的命,就只和一棵生出智慧的稻子等價麼?”
另外一個神秘聲音響起:
“傻瓜,那可是天地之間第一棵生出智慧的稻子,別看你們剛才收拾得輕巧,事先推演出它的具體位置,不知道花費了你背後之人多大的心力。為了真正收服它,犧牲你一個算什麼,你現在還覺得你死得不值麼?”
“原來如此。不過,你又是誰?”
“其實我和你背後的存在是同類,只不過我還很弱小,祂運氣好,比我強大的多。”
“我明白了,你也想利用我。”
“不,這叫合作雙贏。不然的話,你以為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
“你竟然能起死回生,那你根本不需要我這樣的垃圾!”謝波怨氣沖天。
“錯了,我只是將你的怨氣和消散的靈魂集中在一起,你已經不再是原本的自己,而是一個有意識的精神存在。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有意識的邪靈,起死回生,不存在的,靈魂一旦消散就不可逆轉,重新聚集也只是另外一個生物。”神秘聲音竟然沒有承認起死回生的能力。
“哦,原來真正的我已經死了。”“謝波”突然低沉地說著。
“別在那裡自怨自艾,你不是這樣的性子。你不想報復那個傢伙麼?你不想報復你的上司,還有那個跳槽的同事麼?他們還能光鮮地做人,吃喝玩樂,享受男女,你只能永遠當一個只有怨恨的邪物,什麼東西也享受不到。”
“我要報復,我恨這一切,我想重新做人!”
“很好,過來吧,一直向前走……”
灰色人影蹣跚地在稻田裡走著,雖然滿是煙味,它卻感受不到,而這些,都是生前的他,所造下的。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