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便覺得天更藍了雲更白了水更清了,一切都是騙人的,因為要下雨了。
阮肅準備收椅子進屋了,看見沉著臉色跟木偶人似的一步一步訥訥進門的阮棠綾,擦了擦眼,覺得自家那個活潑樂觀的女兒可能被什麼東西附體了,一下子都深沉繫了,便上前,彎下頭抬起頭,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阮棠綾鼓著腮幫子不語,阮肅就急了。
“老爹告訴你,誰欺負你了,咱就欺負回去!誰讓你不爽了,咱就讓他更加不爽!這麼沉著臉啥意思?不要把你最負面的情緒給你最親近的人,打回去是最能讓自己開心的辦法!”
阮大壯還在收衣服呢,頓時回頭附合:“老大你知道為啥棠綾一直嫁不出不?人姑娘都是文文靜靜溫溫柔柔的,以前隔壁老丁家向來提親,站在門口一聽你這番話,直接下的屁滾尿流逃回去了!”
阮肅直起背:“是嗎?”那不過是因為他阮肅的女兒他們高攀不起罷了!
阮棠綾這下子更委屈了,咧了咧嘴想哭,又突然吸了吸鼻子,阮肅以為她想明白了,卻不料她揉了揉肚子道:“餓了……”
天際的黑雲如浪花一層一層疊了上來,原本是中午,一時間恍若黑夜,巷外的行人回家了,隔壁家開始關門了。
山雨欲來,不平靜。
阮肅看了看天,將阮棠綾拽進了屋裡:“等著,老爹給你去下面。”
……
西懷郡王世子府裡,季微明眼看是一場瓢潑大雨,左等右等阮棠綾不來,微微嘆了口氣,又執起筆。
季東說,阮棠綾回家了,於是便放下心來,聽被風吹得“吱呀”想的門窗,還有掀起桌上潔白的宣紙的半邊角落。
深秋初冬,竟會有這般大的雨,似洪濤滾滾字天際到地面,將一整個秋的積雨全部拋下。
……
“面來咯!”阮肅端著熱氣騰騰的面放到阮棠綾面前,也不關她現在是開心還是難過,拿著勺子筷子滔滔不絕:“這是我新做出來的,你嚐嚐,鹹淡怎麼樣?”
外面淒冷的雨飄搖,屋內滿滿的都是阮肅的父愛,阮棠綾不拂他好意,心裡也知,阮肅多瞭解她,從那天走前那個無奈的眼神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做得最大的錯事就是將阮棠綾弄進了季府,心裡多少有點愧疚。
季微明那樣的人,處處將自己打點的很好,著實不需要他花費心思,若非自己好管閒事,何必搭上女兒。何況他那樣天縱絕豔,而阮棠綾,這些年身邊都是什麼歪瓜裂棗,不動心都難。
如今她這般失魂落魄回家找他,定是季微明那小子做了什麼事,阮肅一想便知,只是不願說破。
別人看來阮棠綾迷糊渾噩,唯有他知,自家女兒聰明伶俐,只是將自己包裹在一件不起眼的外衣裡,以此尋求自己的寧靜。
她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也不願知道太多,一旦知道的多了,世界就不再單純。
若說錯,不過是錯在,她遇上了季微明。
阮棠綾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才吃一口,就被衝上來的熱氣給嗆住了,頓時附在一邊猛咳起來,阮肅拍著她的背嘆氣:“你看你,又沒人跟你搶,這麼急吼吼的幹嘛?”
阮棠綾本就委屈,啞著喉嚨道:“我倒是想有人跟我搶,可是誰樂意啊,早就被我嚇跑了,也就只有老爹你了。”
“既然沒有願意和你搶,你又何必覺得別人想要跟你搶呢?”
阮棠綾一蹙眉,阮肅說得不是面,而是人。
秦拂玉麼?是她誤以為秦拂玉要和她搶麼?可那是季微明親口說的,她如何不信?
“搶不過呢?”阮棠綾順了氣,長長地嘆了一口,“老爹你看你的面,又白又軟入口有韌性,這要是端到外面,一定會有人聞香而來,方圓百里,還有誰比得上你的手藝?換做是人,也一樣,比不過,拿什麼搶?”
當才、貌、身份、後盾都集中在一個女子身上時,阮棠綾她覺得自己又如何去比。
阮肅搖了搖頭,道:“遠的不說,就說進的,你老爹我這手藝縱然舉世無雙,可老丁家兒子卻覺得只有他娘做得最好吃?你說為啥?這色澤味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做面的人在你心中有幾斤幾兩。”
若是喜歡,便是全天下最難吃的,那也是人間美味。
阮棠綾託著頭,知道老爹在做比喻,便愈發心酸:“對呀,重要的是,在心裡有幾斤幾兩,若只是給撿來隨處放置的,就是國寶又如何?”
阮肅頓時沉下了臉色,猜到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