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我青州怎麼走,然後搶了一匹馬,跑了。”
聽到這裡,黑袍青年像虛脫一樣靠在佩劍的護衛身上,然後抬起素手指著青州方向,喘著氣,“快點……快點。”
“嗯。”
佩劍的護衛忙將他扶上了馬車,臨走時還朝小二感激的點點頭,倒是那白衣青年卻狠狠盯了小二一眼。
剛上馬車,蓮絳就靠在馬車裡,冷掀開他的黑紗,撐開燈,發現他右臉的雪色肌膚下,竟然也佈滿了蔓藤。
“風盡,風盡。”冷慌忙呼喚發風盡。
風盡進來,看到蓮絳的臉亦整個人呆在了原地,手腳發涼。
“怎麼辦?”
冷用力的推了一下風盡,聲音開始恐慌。
“不知道。”
風盡衝他大聲的吼道,“是他自己不願意喝藥。”
十五一走,蓮絳整個人都變得狂躁不安,而這情緒顯然影響了藏在他體內的蔓蛇。
這兩日,為了別的目的,蓮絳沒有喝血,她也沒有強迫。
是的,還沒有到時候!
只有將他們逼到了極致,十五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二十八朵蔓蛇花!
還有四朵!十五,一切都看你的決定了!
十五並沒有到青州,而且是中途,棄了馬,又換成了女裝,獨自朝東邊行了十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茫然的更換路線。
第二日,她到達了燕山。
第三日,她來到了燕山的渡口,坐上了一條船,也不知道船到底是往哪兒駛,她披著黑色的斗篷,抱著蓮絳給多多做的娃娃,靠在船頭,看著河水清清,映著藍天白雲,搖搖晃晃的前行。
水中時有浮萍,順水而流,她覺得,自己這一生,漂泊盪漾,卻和浮萍無異。
穿內突然傳來一個孩童的哭泣聲,十五扭頭,卻見一個小女孩兒摔在了地上,旁邊的憨厚漢子忙將她抱起來,放在懷裡替她揉著胳膊,不停的哄著。
“你就這樣慣著!這船本就搖晃她調皮的跑來跑去不摔跤才怪。”旁邊的藍色衣服女子低聲呵斥道。
她這一說,女孩兒哭得更厲害,就往男子懷裡鑽,男子笑了笑道,“孩子嘛是這樣的,妞妞不哭,你看爹爹給你買了什麼。”
說著,從旁邊的揹簍裡拿出一塊麻糖餅子,小女孩兒一見,破涕為笑。
“說了小孩子少吃糖啊。”女子又抗議。
男子還是笑,“她喜歡嘛。”
“你又寵。”
十五不忍再看,手放在腹部上輕輕撫摸,低聲安慰,“多多,你爹爹也好寵你的。”
說著晃了晃手裡的娃娃笑道,“你瞧,這可是你爹爹親手給你做的。”
船到岸時,竟又要天黑了,十五步行入縣城,卻發現城門已經關了,頭頂月星寂謬,將周圍的人樹投下斑駁的影子,十五轉身朝離渡口不遠的驛站走出。
夜風有點涼,十五抱著娃娃,拉緊了披風,剛走到驛站門口,她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頭頂月光清幽,勉強能看清路,而驛站卻是一片漆黑,只有一盞燈孤零零的掛在門口,周圍更是突然寂靜下來。
十五透過那敞開的門,似乎看到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裡面,孤單而落寞。
她看了片刻,轉身就走。
“十五。”
十五一怔,步子停了片刻,還是繼續往前走。
那人追了出來,一下拉住十五的手腕。
冰涼刺骨,猶如萬年寒冰,十五冷得一個哆嗦,對方下意識的將手鬆開,卻又害怕她走,將她的身上披風拉住。
“十五,為什麼要帶走我披風,帶走我做的娃娃?”
他嗓音嘶啞,十五垂下頭,不知道作何回答,唯有眼角酸澀的疼,然後掙脫開,繼續往前走。
蓮絳跑上前,擋在了十五面前,因為他帶著面紗,所以看不到他的臉,十五隻是垂著頭,茫然不知。
“你就這樣走了?”他沒有發怒,聲音很輕,然而卻因為喉嚨嘶啞,發出的聲音像碎了般,“你就帶著這兩樣東西走?可我人就在這裡呢。”
十五往左邊跨了一步,沒有說話。
“十五,你不帶我走嗎?”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
十五低著頭,一手護著小腹,一手抱著娃娃,又跨出一步,這一步,沒有遲疑,走得那樣的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