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吸變得窒息而綿長,煙落哭得不能自己,心中愈來愈涼,漸漸冷如千年寒冰。她不敢去細想,如果他一早就知曉這一切是一個局,如果他從來都是冷眼旁觀,令他自己深陷局中,再伺機反擊,那會有多麼可怕?!如果他從來都知曉她入宮是一個局,卻不去戳破,只是任他們的孩子流掉?!任由她入局?!將計就計?!
此時,她突然想起了琴書用玉佩之事構陷於她?會不會也是風離御授意?置於死地而後生?只怕天底下唯有他這樣的人才有那樣的膽量罷。
人心之深,人心之可怕,能至此麼?能麼?
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質問他。此時此刻,她突然深深體會到了風離澈撕心裂肺的那樣一句狂吼,“你為什麼不繼續欺騙我到底?”
原來,她也一樣願意被人欺騙到底,她也不想知道真相。
神色如同夜色一般悽暗,煙落麻木起身,滯滯開口道:“我該回去了,明日大婚,再不回去恐遭人懷疑。”
慕容傲緊緊攥住她的手,不肯放開。凝視的雙眼之中有隱忍的目光,明亮勝如當空皓月口他薄唇緊抿,低低道:“煙兒,你究竟何時才能醒悟?”
她緩緩掙開他的手臂,含淚道:“事已至此,你要我醒悟什麼?”
他突然情緒失控,大聲吼道:“他不可能愛你!”
煙落一怔,聲音怯怯,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為……什麼?”
突然,她的心底湧上無數冰涼的細芒,直扎得她生生疼痛,她斂眼,逃避道:“我真的要走了。”言罷已是匆匆跑出了風醉亭。
慕容傲自她身後低喊道:“因為他心中另有愛的人,三年多了,無人可以取代。煙兒,你別再傻了!你在他的心中,不過是替代品罷了!”
她步履一滯,本能的轉身,回眸,眼中卻是掩不住的驚惶與不信。
一輪弦月高懸於空,似不諳人間悲苦,只一味明亮,將他的悲傷與隱忍照得無處容身。
天際撲愣愣幾聲響,是晚歸的昏鴉落定在枝頭棲息,月兒又向西沉了一沉。天即將亮,再沒有時間了。
慕容傲長指指向一條小徑,苦笑道:“你順著這條路回去,真相要靠你自己去尋找。”
夜色漸漸褪去,似緊迫的催促,煙落凝眉不語,順著慕容傲所指的方向,再次轉身黯然離去。
真相,要靠她自己去尋找麼。究竟,他想暗示她什麼呢?他所指的那條路,似乎蜿蜒而向玉央宮,那他究竟是何意?
煙落此時即便心中再是害怕去探尋,可腳下的步履卻不聽使喚,鬼使神差的朝玉央宮走去。
穿越過成片成片的梅林,眼下雖不是梅花盛開的時節,可是那樣的絕美景緻,幾乎教她眼錯,直以為自己回到了昔日的離園之中。
玉央宮中,自梅妃被廢黜之後,應當是再無人來,可這裡的一切卻都保持著原來的模樣,未動分毫,亦是整潔清爽,顯然是有人細心料理,並無一分零亂。
殿中似有昏黃的一點燭光,微弱的跳動著。廢宮之中,怎會有人?
煙落心中暗自疑惑,悄悄近前。玉央宮中靜悄悄的無聲,夜間的晚風偶爾吹起殿中半卷的竹簾,更顯得燭火隱隱滅滅。遠處數聲微弱的蟬音,愈加襯得殿中寧靜。
正待上前一瞧究竟,卻聽得隨風隱約傳來低婉的歌聲,聲音很小很細,若不仔細聽得很容易恍惚過去,細聽之下這歌聲輕柔婉轉,如在清晨在樹梢和露輕啼的黃鸝,動人心魄。
而那聲音是這般的熟悉,好似這樣的歌聲她曾經聽過一般。
如怨如訴,如泣如慕,餘音嫋嫋,不絕如縷。殿外一湖蓮開如雪,風涼似玉,美人歌喉如珠徐徐而唱著。
梅妃?!就是這般的聲音,煙落秀眉緊蹙,這樣的歌聲,那日她與琴書一道去尋梅妃,便是正巧碰上了先皇正在聽她唱曲子。就是這般溫軟又惆悵,乾淨又迤邐的聲音。
梅妃不是已經被逐出宮去,常伴青燈苦佛了麼?怎會還在這玉央宮之中呢?煙落輕手輕腳的走進殿前,隻身躲在粗大的雕樑柱子之後,隔著夏日薄紗一般朦朧的窗戶紙向裡瞧去。
不禁大吃一驚,風離御竟然也在此,他似斜斜靠在了一襲窗下的軟榻之上,俊眉之下彎著一道絕美的弧線,似閉目養神。只見一身影窈窕,著粉色衣衫的女子,正在為他打扇,那曼妙的歌聲便是她在輕唱,聽著似能令人心神平靜。而風離御亦是一臉饜足,沉醉其中。
少刻,那名粉衣女子徐徐起身,柔聲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