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紫珞見到了朧月。
朧月是千方百計在皇帝跟前叩破了頭後,好不容易跟著安王金賢一起進來的。
進來,瞧見她面沒人色的臥榻不起,朧月悶叫一聲“小姐”,咬著牙撲到床頭,還沒等她回過神應聲,便抓住她的手探脈。
這一探脈,她臉色慘白,立即知道這是中了罕見的巨毒。
毒自然是可以解的,就算朧月不會,祖師婆婆深諳其道,想解不是難事。
然而這種毒兇悍之極,三天內就可斃人性命,而祈連山距此有半月路程,遠水根本解不了近火,若不能及時拿到解藥,就只能等著一命嗚呼。
直到這一刻,朧月才終於明白金晟為什麼會突然同意納正妃——
她當場失聲痛哭,抱著小姐悶叫:“小姐,我們不該來北滄,真不該呀——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在陷害你,這是想把你往死裡整……這一出又一出的把你困在禍事裡,什麼時候是個頭……”
紫珞只是淡笑,撫著朧月的絲髮。
他們說話的時候,桂嬤嬤和兩個宮婢都守在邊上,他們沒辦法說了貼心話,就只能彼此探看一番。
紫珞依舊是樂觀的,低聲的安撫朧月不必難受,金晟一定可以還她清白。
金賢在邊上看著,一別多日再見,這珠圓玉潤的小女子赫然瘦了一大圈,但聽著她還以為金晟是惦念她的,心頭就恨,直罵:
“大哥根本就不是人,這幾天哪有去查什麼案,天天待在東院整理新房……朧月跑去叩了不知多少個頭,欲求他到父皇那邊求個口諭過來見你,他就是不允……你真是白跟了他一場……那麼狠心……還那麼急匆匆的和千樺成親,真真是讓人惱火生氣!”
這話的確是很刺痛人心,但,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金賢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實狀況——太后也要臉面,怎麼肯讓人知道自己在孫媳的身上下毒,從而要挾了蕭王另娶,這種事傳出去,當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紫珞倚在床頭只淡笑,心裡卻明白他不來是對的。
在當前這個情況下,他必須得避嫌,只要一個不妥當,弄不好連他也會被扯進這一場兵器圖外洩的風波里,而破案是必須的,必須有一個清白的真相公諸於世,否則的話,他自身也難保,會有坐連之罪——
嗯,如果當時太后要是肯直接斬殺了她,對於蕭王而言,只有利而無一害——兵器圖找到,疑犯認罪服誅,秦王府雖顏面有損,然死一個凌嵐公主,一旦南北興戰,得利的依舊是蕭王,沙場老將,一朝有機會上戰場,再重握兵權,可攻城掠地,他朝功高可以鎮主,問鼎帝位的機會會更有勝算。
太后沒有那麼做,終究還是顧念了一點祖孫之請,逼著金晟馬上娶千樺,更多的也是為他的將來謀劃。
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幫金晟爭帝位。
紫珞清楚的看明白著這些事的利害關係,故心頭不怨,只有一陣陣無力的心疼。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總得幫金晟做些什麼,不管有用沒用。
臨行,紫珞偷偷將隨身帶的一個小鑰匙塞到了朧月手上,用唇語無聲的吩咐了一句:“幫我把東西取來!或許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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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時光,度日如年,迎來佳期如夢。
四月十六,多吉的日子。
金晟在王府外吹吹打打,在千萬雙眼睛的注目下,納娶正妃,而她,悽悽哀哀,暈暈沉沉,臥榻不起。
人生就是如此的不盡如人意。
時而春風得意,時而又如歷地獄。
一大早,但聽得那喜慶的爆竹在王府的各個角落裡此起彼伏的響起來,吵的人心煩意亂,外頭的喜慶,反襯的是嵐閣的悽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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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下了十來天的雨,天終於放晴。
今天的天氣極好,陽光明燦燦的,很賞臉的給了今日過門的蕭王妃一個名副其實的王道吉日。
傍晚時分,閣門突然就被推開,進來的是胖乎乎的桂嬤嬤。
這人手捧一身好看的紫色羅衣,走進來,操著生硬而不懷好意的語氣對紫珞:
“凌嵐公主,太后有旨,宣你到喜堂見證大禮,同沾大喜。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今日蕭王娶正妃,禮數不可廢,但凡側妻皆需跪叩正妃,以明尊卑之界……來人,給凌嵐公主更衣施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給咱們的新王妃行偏妻之禮!”
“是!”
侍婢應話。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