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馬車消失的方向,只見長街緲緲空無一人。我抬頭凝目望向夜色籠罩的天空,隱約可見有零散幾點星星在閃爍,我徒勞地想要看穿這壓在所有人頭頂上的厚重天幕,想要勘破這不測的天威。我知道術士的死完全不是意外,他讓我想起了曾經聽到過的那個說法――――洩露天機者不得好死!
我不能確定他究竟洩露了什麼天機?是誰買通了他?想給我傳遞什麼樣的資訊?
當我回到會同館時已是初更時分,一進門就被託尼迎住,只見他焦急地搓著手,漲紅了臉興奮地小聲說,“你可回來了,我已得到黛絲麗的訊息。”
“這麼快?準確嗎?”
“肯定準確!”託尼臉上既有興奮又有焦急與擔憂,“是寶燕公主傳來的訊息,今日散席後寶燕公主著人送來酒肉錢帛犒賞近衛軍,同時也送來了這個。”說著託尼攤開手掌,只見他掌心是一副晶瑩剔透的綠寶石耳環,我認得那是黛絲麗的耳環!
“這麼說黛絲麗已經被送入宮中?”我眉頭皺得更深,寶燕公主一到中都就被送入皇宮,她只能接觸到宮裡的人,也就是說黛絲麗肯定也在宮中了。她如今落到完顏亮手裡,要把她從皇宮救出來恐怕比登天還難。託尼臉上除了和我一樣的擔憂,更有一層惶亂和無助,正所謂關心則亂。
“咱們先向野利將軍辭行吧。”我終於下了決心,“反正遲早要脫離近衛軍,咱們不能給他們惹麻煩,先和他們脫離關係後再想辦法救黛絲麗出來。”
託尼忙點頭同意:“好!我們連夜就去。”
夜還不算太深,野利莫仁也還未歇息,當我和託尼向他說明來意後,他並沒有露出太意外的表情,我想李仁孝事先對他該有所交代。
“你們真的要走?現在就要走?”野利莫仁望著我們,眼中蘊含一種殷切之色,顯然是希望我和託尼能留下來。
“我們不能不走,”我嘆了口氣,“我們還有自己的職責。”
野利莫仁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好吧,我讓人安排一桌便席為你們送行。”
“不了,”我趕忙擺手,“日間的酒意尚未全消。”
“這是我代表皇上與你們送行!”野利莫仁垂著眼簾執著我的手,“你們不給我野利莫仁面子,總該給皇上面子吧?”
我和託尼沒法再推辭,只好抱拳道:“那就多謝皇上和將軍!”
酒宴很快便安排停當,除了野利莫仁將軍,席間就只有幾個侍衛作陪,在眾人入席的時候,野利莫仁再次用懇切的目光望著我說:“你們有沒有考慮過留下來?以你和託尼的身手才幹,定能在我夏國出人頭地,官至極品。”
如果不知道這世界的秘密的話,我倒很有可能留下來,畢竟像李仁孝這樣值得效忠的明君並不多,但現在別說官至極品,就算把夏國皇位讓我坐我都不感興趣。我淡淡笑道:“榮華富貴並不是所有人的追求,我和託尼都有各自的使命和職責,希望將軍理解。”我說這話的時候不禁偷看了託尼一眼,想起我和他的使命完全針鋒相對,他卻還一點也不知情,我不知道我們將來會如何面對。
野利莫仁見我去意已定,不禁一聲長嘆,親自為我和託尼滿上杯酒,舉杯對我倆黯然道:“這是離開興慶前皇上御賜的美酒,希望你們今夜能盡興而去。”
幾個侍衛紛紛端起酒杯,齊齊向我和託尼敬酒,其言詞之殷切態度之誠懇,讓從不飲酒的託尼也豪爽地端起了酒杯,正要一飲而盡,卻被我按住了手腕。我把玩著手中杯盞,盯著野利莫仁淡淡問:“除了這酒,不知將軍還準備有什麼手段?”
野利莫仁一怔,輕嘆道:“果然瞞不過你,皇上對你一點也沒有高估。”
幾個侍衛慌忙退開,此起彼伏的拔刀聲不絕於耳,只有野利莫仁神色如常,緩緩放下酒杯,疑惑地問:“只是我不明白,你怎麼會看出來?”
我淡淡一笑道:“第一,李秉常大人沒有出席這酒宴,如果要代表皇上為我們送行,該是官階更高的他;第二,將軍是耿直人,所以在說謊的時候不敢直視我的眼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說著我端起酒杯,用指頭蘸了點酒放入口中嚐了嚐,嘆息道:“我現在發覺自己對藥物有相當的敏感,一點點異味都逃不過我的鼻子和舌頭,而完全無色無味的毒藥這個世界上恐怕是沒有的。可惜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通皇上為何要背信棄義,要殺我和託尼才甘心?”
野利莫仁望向我的目光露出一絲敬佩,也嘆息道:“如果方才我多少還有些不忍和猶豫的話,此刻我已完全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