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王服能否及時集結部隊,是行動的關鍵。他們名義上屬於許都衛,被分割成幾十個小組分散在許都各處。王服為了把他們聚攏到一起而不致引起滿寵疑心,以發餉為名義,要求他們去南城校場統一領取。
結果他的部屬集結速度比預想要慢,眼看太陽要落山了,才湊齊了三百人不到。為避免引起注意,他們沒有去司武庫領取步兵甲,大部分人都穿著粗布麻衣,手裡的武器也只是城防用的木槍,短刀不過幾十把。
這樣的武裝,對付正規軍團只能是自殺,但應付許都衛足夠了。
此時盛餉的箱子就擱在校場中間,裡面的銅錢和布帛袒露在外,許多士兵直勾勾地盯著,露出貪婪神色。這支部隊裡一部分士兵是王家的劍法弟子,一部分是王服作遊俠時結識的江湖豪客,因此軍紀不算嚴整。除了幾名心腹弟子,其他人並不知道王服的真實意圖。如何控制這群人造反,也是門大學問。
王服煩躁地登上了望臺,試圖藉著最後一絲餘暉望一下遠處的動靜。城樓上的刁斗敲了三下,四面城樓紛紛舉火,許都正式進入宵禁。
“不能等了!”王服走下了望塔,把焦慮從臉上抹去。這支部隊因長時間的停留,已經引起了附近曹軍與許都衛探子的疑心,如果再按兵不動,恐怕會有敗露。
他命令士兵們集結整隊,分成三個方陣。士兵們意識到這不是排隊領餉的隊形,眼看天已黑了,都有些不明就裡,後隊甚至開始鼓譟起來。王服走過去,一腳揣翻了裝著軍餉的箱子,裡面的錢帛“嘩啦”一聲撒了一地。士兵們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望著這位將軍。
王服威嚴地望著他們,把腳踏在半傾的箱子上,大聲喊道:“諸軍聽令!”
士兵們的鼓譟平息了。
“現在許都城內有奸臣作亂,我奉陛下聖旨,要平定叛亂。陛下說了,事成之後,每人都賞黃金十兩,官升三級!賊黨家中積貯,任爾等任取。”
王服知道跟他們說忠君是沒意義的,還不如以赤裸裸的利益相誘。他說完之後,隊伍中的王服親信開始大吼,聽起來就像是整整一大片人都在應和。人類特有的從眾心理,讓那些猶豫不決的人也跟隨著呼嘯起來。
校場小吏聽到噪音,連忙走過來想問個究竟。王服冷冷一笑,手裡刀光一閃,鮮血飛濺。整個校場立刻陷入一片安靜。曹公軍法嚴峻,實行連坐,此時王服當眾斬殺了官員,按照法度,他麾下這些人,也脫不去罪責。
一旦見血,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王服跨上坐騎,高舉還滴著血的長劍,大吼道:“隨我來!”率先衝出了校場,三百餘人的隊伍勉強形成行軍陣形,開始沿著朱雀大街朝著北方跑步前進——其中好多士兵甚至還沒搞清楚許都內的奸臣到底是誰,完全是憑藉著服從意識向前奔跑。
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穿過朱雀大街,包圍許都衛。許都衛就像一隻章魚,它的觸手遍及整個城區,無所不能,但首腦卻是最為脆弱的。只要他們在滿寵覺察前包圍許都衛,就等於奠定了勝局,否則滿寵會跟許都衛都隱沒在黑暗中,伺機亮出毒牙。
黑暗之中金屬兵器鏗鏘相撞,無數只腳踏在朱雀大街的條石路面上,發出沉悶的橐橐聲,如驟雨落地。因為宵禁緣故,這條在白天很熱鬧的大路此時一個平民也沒有,只有偶爾走過的倒黴巡邏隊,要麼被幹脆利落地殺死,要麼被裹挾到隊伍中來。
王服舉頭去望,看到原本應該徹夜不熄的四門衛燈,已經有三盞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三支火把。他心中一喜,看來吳碩那邊進展得很順利,已經拿下了三座城門。現在只要北面的昌德門一落,便意味著許都被徹底鎖死。許都就徹底是他們的天下了。
就著微弱的月光,王服已能看到前方許都衛模糊的建築輪廓。他迅速向兩名軍官作了個手勢,兩人會意,各自帶著幾個人脫離了大部隊,從左右兩個方向包抄而去,確保第一時間完成合圍。許都衛裡燈火如豆,看起來還全然未覺察到大難臨頭。
王服握緊長劍,人意合一,此時的他,已經恢復成了當年那位無堅不摧的遊俠。
“唐瑛,你等著我。”王服在心中默唸。
在王服發起衝鋒之時,在他正北三里處,吳碩正仰望昌德門。奪門行動進展之順利,連吳碩自己都有些吃驚。只是短短半個時辰,吳碩已經看到三座城門的衛燈落了下來。
許都太大了,董承手裡的兵力捉襟見肘,因此分配給他的人並不多,只有二十人與四封敕書。吳碩和其他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