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樣最好了,很乾脆地拿錢走人,還是回到自小生長的地方,還是住在外公家的這個庭院裡,雖說因為一些歷史原因,已經不能單獨居住,但最少自己是回來了的,在這裡,永遠都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跟往常一樣,韓彬十點左右起床,之前聽說對門那小子要結婚了,還以為要鬧到什麼時候,肯定會睡不著的,誰知九點不到就靜悄悄了,再想著婚宴上那為數不多的男方賓客,當然,韓彬是沒進去的,只在門邊送了禮就走了,但也瞟到裡頭是個啥情況,可見這小子真是孤刁一族啊!
韓彬一邊洗漱一邊慨嘆,想到一會兒將要赴的約,心裡便覺得茫然,也有些許惱火,究竟是為什麼要答應的?白痴都知道那女人不是找活幹那麼簡單,大學畢業的女人不說留在省城混白領,但也不至於退回原籍打小工吧?再說又是誰告訴她我有一家超市一家酒吧的?問題是,她一個學工商管理的,難不成要來超市工商酒吧管理?哼,笑話!
韓彬坐在花臺上抽完一支菸,心裡已經打定了拒絕的主意,進屋換好衣服就出門,在門邊遇上乖乖,這小子八成又翹課,看來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啊,好好上課的都是些死腦筋嘛,這話只在心裡想,嘴上還是要假裝管教一下,誰叫這孩子讓人心疼呢,十五歲就孤家寡人了,在這大雜院裡,也就韓彬會時不時的照顧一下,別人是不會管這種閒事的,傷神不說,還得忌諱一下呢——乖乖的父母都是凶死的,按這地方的說法就是,不吉利。
可是哪有死人還吉利的?但這就是現實,滑稽而可悲。
跟乖乖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後,韓彬出了院子,穿過幽靜的小巷,來到噪雜的大街上,買菸之前先衝著路邊的油條攤喊了一聲,回去的時候,豆漿已經擺桌上了,老主顧的優待啊,韓彬跟往常一樣,吃得開心卻沒一點笑容,因為攤主的女兒又在拿手機拍他了……
吃好就去赴那女人的約,要不是當年在省城受過她一點恩惠,今天是打死也不會去的,可是真的只為了報恩?韓彬又開始茫然了——究竟是去赴約,還是去打探?可是那人都那樣了,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可惡啊,我竟不能如那人一般痛快狠絕!
韓彬到的時候,對方已經到了,而且顯然等得不耐煩,一見韓彬就開始抱怨,說沒有讓女人等的道理,但她似乎忘了,是自己有求於人,或者不是忘,而是根本沒有求人的意思。韓彬在心裡冷笑,覺得這女人太把自己當回事,看來那人果真沒跟她提過自己的事,又也許是不屑一提吧……
韓彬打斷女人的牢騷,單刀直入表明了自己無能相助的意思,至於女人叫上來的咖啡,他碰都沒碰一下,那人曾說要斷了一切,韓彬如他所願,連同兩人在一起養成的咖啡座談,那時都很窮,兩包速溶咖啡不算奢侈,卻依然覺出小資情調一般的華貴。
現在那人也是來這種地方消費吧,是否也會想起曾經那些浪漫而平實的歲月……韓彬有些自嘲地撇了撇嘴,女人卻誤以為咖啡不合對方的意,打算著叫人來換的時候,韓彬已經起了身,甚至道別都沒一個就出了門。
果然不該來的,看見她就會想起那人,想起那人,就會在胸口一陣悶疼,還是放不下啊,已經深入骨髓的痛,豈是說斷就斷,想戒就戒?
女人在身後喊了一聲,韓彬充耳不聞,直到女人叫出一個名字,韓彬才停下來,身體卻僵硬之極,然而心臟開始發顫,顫得疼了起來,絲毫不比當初那人說要斷了一切的時候疼得輕,甚至疼得更厲害了,但這能說明什麼?除了自己依然放不下,而且永遠放不下,還能說明什麼?
女人已經追了上來,難看至極的臉色除了哀怨還有一絲憤怒,想到自己在韓彬心中的位置竟及不上那人,而且有永遠及不上的可能,又想到自己拋棄了繁華的都市來到這個窮僻小城,在韓彬看來,就真的及不上那個為了富貴就鄙棄一切的人嗎?
這些話,女人是衝著韓彬吼了的,但是韓彬聽沒聽進去根本不消問,因為只有女人吼出那人的名字時,韓彬的臉上才會稍有表情,除此外,韓彬整個人只如一具會呼吸的殭屍。
“說完了嗎?”韓彬面無表情地問了這話,卻不等回答掉頭就走,女人的啜泣聲傳來,漸聞漸遠……
韓彬一路都在自我催眠,告訴自己根本沒去赴那個約,中間這段時間只是在街上瞎逛,而現在,該是去超市看看的時間了,也不知那小子有沒有把那批過期貨物處理掉,還有那個偷嘴的導購,早該請回老家了,對了,還應該調查一下,到底是誰賣了我的底,讓那個女人以此找上門來,如果不是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