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求死才說這句話的,也心知自己必死,反不覺害怕,只把眼睛往莫離那裡看去,想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但我這一眼竟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因為巨大的衝力已經將我擊飛了出去,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人的身體,從半空中落下了,砰地一聲,就落在我的身上。
我尖叫著他的名字,但是驚悚讓我失去了聲音,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鮮血無窮無盡地從他的鼻子與嘴裡流出來,滾過我的面板,火灼一樣的痛。
我忘了曾經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曾經下過的每個決定,就連哭泣都忘記了,只知道看著他,耳邊全是怪異的尖叫聲,叫著我所聽不懂的句子,讓我瘋狂。
腳步聲,走得並不快,慢慢地來到我們面前,那與我皇兄勝似的男人向莫離伸手,我想阻止他碰他,但是剛才被彈中軟麻穴的身體仍舊如同一具廢物,根本無法阻止。
定天彎下腰,一翻掌就將莫離的脈門扣住了。
我渾身的血液都冷了,再開口竟是哀求。
“你要的不是我嗎?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不要傷他。”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你,他會這樣嗎?”說完一起手,竟是將莫離抱了起來。
我身上一空,就覺得整個世界都空了,雙手前探,只想把他搶回來,但他身形如鬼魅,轉眼抱著莫離離我數步之遙,再將他平放在地上,一隻手一直握住他的脈門。
我呆呆地看著他,片刻之後他才往我這裡望了一眼,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的時間稍長了一些,突然開口。
“你與你母親,確定是長得像的。”
“我母后…………早已死 了。”
他目光放遠,臉上帶著個似笑非笑地表情,“乘風做了皇后,懷著我的孩子還能找到一個皇帝娶她,她倒是真是不虛此生。”
我聽他用這樣隨便的口氣說出如此可怕的秘密,忍不住叫出來:“乘風怎麼會是我的母后?她是聖火教的祭司,她還曾被你關在蘭家莊的地牢裡。她怎麼可能會有你的孩子?”
他輕噫課一聲,“你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我那樣疼她,她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卻還是非要與丹桂在一起,關她也會想她能夠明白,女人是不能太過縱容,看看你,不也一樣?”
原來真的是這個人!
我想到丹桂二十年地底的淒涼,最後還失了心智,頓覺眼前這個人真如同一個惡魔。
“你殺了她!”
“怎會?”他答我,“我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後更要將她接回教中,是她半途逃離,毫無音訊,還是乘風聰明,天下還有什麼地方比皇宮更適合藏身的。”
……
他看我一眼,又是一笑,“你看,她還與那皇帝生了你,真可惜,我不是你的父親,對了,剛才我出手有些急了,有沒有嚇到你?”
他竟能在談笑間突施棘手,又對一個差點被他殺死的人笑如春風,我這才知道,皇兄的性格究竟像誰。
我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要不想再問當年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我只是低下頭,看著莫離沉默。
如果他死了,如果連在他都死了…………
定天順著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莫離,居然輕輕地嘆了口氣,“你不該說那些話的,有時候我出手比我想到的要快,若不是他當著,你豈不是已被我殺了?到時你兄長又不好安排。
我根本不想聽他說的話,只是眼裡陰溼,我伸手去抹,怕眼淚遮住自己的視線,讓我再也看不到莫離。
他收回手,放開莫離立起身來說話。
“若是平時,他也不至於接不下我這一鞭,但他事前已經損了心脈,是在戰場上傷的嗎?傷得這麼厲害,還是因為你?”
我猛地抬頭看他。
他像是有些煩惱,負手走了兩步,“到底是換過一顆心,總是不妥,我有心讓他到中原靜養著。他又遇見你。”
我聲音無限地冷下去,“是你讓賀南把那顆信替他換上的?”
他停住腳步,眼睛對著我的眼睛,“他是我養大的孩子,又是為救我被打斷了心脈,而那個人,除了一顆心還活著之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麼做的。”
他慢慢說完,又補了一句,“即使他還活著,我也會殺了他,挖出那顆心來,畢竟那裡面有我教的聖物在,順著那顆心,還能讓我找到多年未見的故人。”
我看著他,目眥欲裂,明知不可能,還是咬牙切齒地開口“我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