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腳一動,又收回去,搖搖頭道:“我在這裡聽著。”
“也好。”莫離看我一眼,看得我羞愧地低下頭去。
看吧,十幾年的皇家威儀,都敵不過三年顛沛流離,現在的我在他眼裡,應該暴力又粗魯,不但一碰就炸,還要打死這世上唯一能救我的人,形象盡失啊……
“平安,賀先生人稱聖手,且一諾千金,只要取了報酬,必定傾力相救與你。”莫離慢慢道。
賀南得意揚揚地點頭,“而且有保質期,此人接下來這一輩子只要有病痛,我都負責醫治。”
我翻眼,“怪不得你躲到這裡,欠債太多,怕人家動不動就找到你,不想醫了吧。”
賀南被我一語說中,立刻露出訕訕的表情,咳嗽兩聲,臉紅了。
我還要再說,腦後一暖,是莫離伸手按了我一下,手心在我頭髮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暖意穿過頭髮一點點滲進來,讓我忽然失聲。
“我聽說賀先生曾在樓蘭出手救過南郡蘭王之女,最後卻只拿了她的一朵簪花。”
賀南遠目,“那是蘭郡主親手從鬢邊摘下贈與我的,簪花上仍有幽香,確實珍貴啊……”
我心裡呸了一聲,色狼。
“我還聽說賀先生出手救活了白虎寨寨主的獨子,最後卻將其父的一雙眼珠帶走了。”
“他自願的,我那時受人之託替朋友換一對眼珠子,他要他兒子活命,自願給的。”
我聽得血腥,心裡寒意又起,反手抓住莫離的手,“我們不給,什麼都不給。”
莫離並未讓我抓住他的手,身形一動,撇下我住賀南所立的地方走去,“賀先生醫術通神,想必早已看出我的來歷,事已至此,我也不欲瞞你,在下聖火教現任右使莫離,鎖魂蟲黑白相依,那另一半黑蟲,現正在我體內,此物乃天下至寶,尤其是對賀先生這樣精通醫理的人來說,可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已經被震得當場石化。
莫離知道!他竟然知道黑蟲在他身體裡!
而賀南的反應更是強烈,全忘了莫離的鞭子,下巴也不扶了,兩步奔到他面前,伸於就要去拉他的衣襟,大叫一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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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莫離長鞭出手,轉眼將賀南用巧勁推回遠處,逼他乖乖站在角落裡。賀南還未從之前的反常狀態中回過神來,只知道愣愣地看著他,其痴痴忘情的程度,簡直要從眼裡泛出水來,結結巴巴說道:“不,不行,即使我知道它在你身體裡,我也不能把它拿出來,我不能……”
“賀先生不要急,你要從我身上索取之物,待我將此事來龍去脈說完,我們再做定論如何?”
賀南聽完他這句話,興奮得雙目放出兩簇強光,亮得幾乎要將這木屋子燒掉,而我早已傻了,只知道呆呆坐在原地看著他,屋子裡只聽到他嘶啞的聲音繼續。
“二十年前定天教主即位數月之後,我教祭司乘風即攜聖物突然失蹤,前右使丹桂被判定蓄意叛教而被驅逐,此事賀先生可有耳聞?”
莫離竟然說起陳年往事來。賀南很掙扎地看著他,不知道要不要學我們那樣說一聲“說重點”,可惜不敢,他只好誠懇地搖頭,“貴教一向神秘,此事我倒是不知。”
“我教祭司一向血脈相傳,乘風失蹤,自此祭司之位空懸,教主以一己之力執掌大局,多年辛苦。”
我已從震驚中漸漸回神,聽莫離這樣說,再想起他在兩國邊境的雲山頂上對我說的那番話,總覺他對那位教主的感情,非比尋常。
“其實他獨攬大局,也是很爽的。”賀南插嘴,莫離立時眼色微沉,顯然不太高興他這麼說。
我心裡其實是有些贊同的,但此時只是默默地看了賀南一眼,佩服他對不知死活的不屈不撓。
誰說神醫就必定頭腦好用的?從我對眼前這位先生的觀察來看,原來一個人是不是生來欠揍,與他天賦異稟或者身懷通神絕技是完全沒有關係的。
“但是三年前,本教內亂,總壇死傷無數,我那時並未在總壇,趕回教中的路上被最親近的教中兄弟暗算,心脈俱斷,原該命喪當時。”莫離娓娓道來,仍是目光平靜,他聲音一起我便回神,聽到此處頓覺心痛難忍。
賀南原本直勾勾發亮的眼睛終於在此時眨了眨,張嘴欲言,卻又閉上了,不知想說些什麼,又半途收住。
莫離繼續說下去,“我醒來之時,教中內亂已平,教主帶我入密室見一人,室內黑暗,那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