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未抬頭,身子已經被莫離拖開老遠,接著又瞪我一眼,“跟好!”
我嘆口氣,想起嬤嬤了。
莫離啊莫離,你離我心中絕世高手的形象,真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木屋裡沒什麼像樣的傢俱,一床一桌一椅,地上倒是鋪著厚厚的地墊與毯子,充滿異域風情,賀南說它們是他偶爾上草原溜達時別人送的,我立刻想起桑扎的話。
“你在草原上救過人?”
他立刻露出受侮辱的表情,“當然!醫者父母心。”
……是後媽的心吧?
“那這些是他們為了謝謝你才送的吧?”我摸摸身下柔軟的羊毛毯,上面顏色鮮豔,圖案美麗,邊角還繡了一顆小小的紅心。
我發現新大陸那樣指著它,“看,人家好愛你。”
賀南居然臉紅了,一把拖過那條毯子,胡亂折起來塞進角落裡,“別胡說,你大哥才好愛你。”
這句話說完,屋子裡就冷了,我們倆一起回頭,看到莫離閃著寒光的眼睛,“你們在幹什麼?”
完了,高手生氣了,我們倆一起沒用地嚥了咽口水,轉過身去,四隻手放在膝蓋上,乖乖坐好。
“賀先生,你說平安命不久矣,可否細說。”莫離開口,居然客氣了,叫他賀先生。
賀南對莫離很有些忌憚,說話前都要看一眼他收在腰間的黑色長鞭,回答也迅速許多,不像跟我說話時那麼夾纏不清。
“她體內被人種了鎖魂蟲,此蟲乃上古奇物,後被聖火教所得,代代由祭司用血肉供奉相傳,如果她不是聖火教祭司的話,得此物必定死於非命。”
自遇見丹桂之後,我每次聽到祭司這個詞便覺敏感,此時更是,不由自主再瞪賀南一眼,很想叫他閉嘴,況且皇兄說了,那是不離不棄,與鎖魂蟲有什麼關係,若不是我知道不能讓他們知道此物來歷,幾乎就要跳起來反駁他了。
莫離卻沉默,面沉似水,顯然對他所說的話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我見氣氛不對,身上忽有些發寒,手指像是自己有意識,慢慢靠近他,最後按在他的覆在地毯上的衣袖邊,他的手一動,卻沒有翻掌推開我,也沒有低頭看過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賀南見我臉色難看,終於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來,得意揚揚地站起身來,從上往下地看著我說話:“不過既然你們遇見了我,那就沒事了,我能救她。”
“怎麼救?”莫離沉聲。
“自是將鎖魂蟲從她體內引出來。”
我猛驚,抱住胸口跳起來,“不行,它不是一個的,還有另一個,你把它拿走了,那個人怎麼辦?”
賀南兩條眉毛彎彎拱起,“原來你不但知道它有兩條,還知道他們是生死相連的。”
我心裡叫一聲不好,再看莫離,他果然面色微變,目光如電,直射入賀南的眼中,“此話何解?”
賀南抱肘得意,“不知道了吧?鎖魂蟲黑白相依,分種兩人體內,白蟲為主,黑蟲為輔,白蟲之主若是死了,黑蟲必定破宿主之心而出,其人死狀奇慘。”
莫離低頭,沉默良久,木屋中氣氛壓抑,隱隱有風雨驟來之勢,讓聒噪的賀南都打著寒戰開始噤聲。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他如此沉默,胸口忽然有輕緩的疼痛感,雙手動了動,很想抱他一下。
他彷彿有預知能力,在我還未做出任何動作的時候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目光深且長。
然後他開口,說:“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他眼中的光芒複雜難懂,但越是讓人看不懂的東西越帶來壓迫感,我還未思考便本能地退了一步,心裡大概醒悟過來,他應該是為了我早知此事卻從未對他提過而生氣,立刻沒用地結巴道:“那個,其實,我也是猜的。”
我一直記得他在山上所說的那句話。
他說:“平安,我最恨被騙。”
“猜得那麼準!”賀南那白痴驚歎了一聲。我腦血上湧,立刻忘了他是世上唯一能救我的人,一腳就踹了過去。
一陣勁風將我們倆分開,莫離站起來,負手對賀南道:“你說下去。”
賀南已經被嚇得跳到屋子角落裡,回答不知有多迅速,“古書上曾有記載,黑白雙蟲相依而生,若入人體,其宿主自然生死相連,若是單獨引出白蟲,黑蟲當依白蟲生死而定,總之要緊的是那兩條蟲,而不是兩個人。其實類似的情況還有一些,例如傳說中只生長在極寒之地的雙生雪貘,雖然體型比較大,但是相依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