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聞聲回頭,只見陽光下,有一人一騎如飛而來。
遠遠望去,已覺得陽光燦爛,人影熟悉。容若猛得大叫一聲,把眾人全嚇了一跳。容若已是提韁縱馬,催馬向著那人疾馳而去。
陽光之下,兩匹馬越來越近。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在馬上躍起,在半空中緊緊擁抱在一起,再也不能放開彼此的手。
容若緊緊抱著楚韻如,渾不知今世何世,只知斷不能鬆手,只恐這一鬆手,便驚覺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夢一場空。
楚韻如卻只是一頭扎到容若懷中痛哭起來。自當日山頂,驚見假容若被殺,直至如今,那麼多的思念、焦慮、憂思、痛楚、煎熬、傷痛,便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哭出來。
容若只知笨拙地抱著她,喃喃地不斷道:“別哭了,別哭了。”卻是越說越覺一股酸澀之意直往上湧,明明心中一片甜美,眸中竟也不覺有些潮氣了。
他們這樣不顧眾人眼目,肆無忌憚,相擁相泣,把一干久經邊關苦戰的粗豪男子看得好不尷尬。有人目光遊移不定,有人刻意偏頭注意遠方。
陳逸飛幾次遲疑欲喚,又幾次皺眉止住──他自己倒也不忍打擾這一對幾乎經歷生離死別的夫妻。
宋遠書卻很用力地開始咳嗽了起來,容若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輕輕放開楚韻如。
楚韻如至此方驚覺四周全是大男人,更是羞得臉上發燒,恨不得藏到容若懷中,卻又盼著多看他一眼,輕輕抬起頭來,正逢著容若垂首,深深凝視她。
二人同時凝望對方,同時脫口道:“你瘦了。”然後又同時一怔,同時相視一笑。
董嫣然知道陳逸飛不便打擾這一對夫妻,雖然心急如焚,也只好乾著急,所以很大方地出面,笑道:“等回了飛雪關,多少話不能細說,現在就別杵在路上了,等著看秦國的大軍嗎?”
楚韻如這才驚悟仍未出險境,便一牽容若的手:“我們走。”
容若正要點頭,目光卻在楚韻如身上一掃,臉上忽的變色,一把將楚韻如重又拉回懷中,驚惶道:“你身上有血,哪裡受傷了?”
楚韻如如月眉眼,滿是風塵,衣襟之上,有好幾處染了鮮紅的血痕,看得人觸目驚心,也難怪容若變色驚惶。
他一邊說,雙眼一邊急忙檢查楚韻如全身,瞧著哪裡可有不妥,兩隻手也忙著伸出來要檢查,卻把身邊所有人的目光全忘了個精光。
一干粗豪漢子,俱都漲紅了臉,又是羞窘,又不自在。
楚韻如何等身分,自小學得閨儀禮法,就是一品大員、王族親貴在面前,也自端然守禮。雖說她和容若在一起,放下許多規矩,但是萬想不到,容若竟敢就這樣當著一大堆將士的面,這般毛手毛腳。
她又羞又氣又是惱怒,卻又偏覺出幾絲甜蜜來,急急忙忙格開容若不規矩的手:“我沒事,一點事也沒有,這都是別人的血。”
容若還待再問:“怎麼會有別人的血,你去和人廝殺爭奪戰鬥了……”
“快走吧!再不走,等秦軍追上,這裡就要留下一地的鮮血了。”董嫣然淡淡道,同時對楚韻如使個眼色。
楚韻如會意,拉著容若飛躍而起。
容若一時不防,被她帶得凌空跳起來,同落到一匹馬上。
還不待容若有其他動作,董嫣然輕輕抬手,袖中鞭影一閃,一鞭重重打在馬身上,駿馬吃痛,長嘶一聲,縱蹄飛馳。
陳逸飛這才鬆一口氣,給了董嫣然一個感激的眼神,領著眾人,上馬護衛,疾馳追趕。
容若人在馬上,雙手猶小心地護著楚韻如,好像這女子,不是武功遠比自己厲害的高人,倒是易碎的水晶一般,還在一迭連聲地問:“你身上的血,到底怎麼來的?你怎麼會找到我的,你們怎麼在這裡出現的?”
楚韻如聲音清柔,卻答非所問:“你見著我身上的血,怎麼不暈了?”
容若一怔,這才驚覺,他的暈血症,居然沒有發作。
當他看到楚韻如身上有血時,過度的關心和急切,竟讓他完全忘了,自己本來有暈血的毛病的啊!
心中不覺一陣柔和,他柔聲道:“我見著了你,便再也看不見血了。”
楚韻如輕輕笑起來,但覺胸臆之間,滿是溫柔,口中卻道:“若我真能讓你忘了血,我們想想法子,或者能治好你的暈血病。”
容若不以為意:“我不關心我的暈血病,人家要笑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由他們去好了。我只關心你,韻如,這一切到底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