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花香裡嗅到了異樣的腥羶味。
一個江湖人的耳力太好,絕大多數時候能救他一命,但極少數時候,也會給他帶來令人窘迫的微妙情況。
謝蒼起先並沒有覺得窘迫,因為他熟悉這種味道,也可以由此推斷髮生了什麼事,而耳朵聽見的一切,不過是為他所猜測的情況提供了驗證而已。但後來,他就覺得有些尷尬了,因為他聽見了醉吟先生的聲音,聽見友人的私密總是令人覺得很尷尬的。
而這個時候,謝蒼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因為他若要回去,一定會經過石屋;如果不回去,卻要吹一夜的冷風,甚至更久。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回去,輪椅轉動的聲音並不算響,但在這悽清安靜的夜裡卻尤為明顯,謝蒼只期盼這一夜什麼都不要發生,最好相安無事。
天總是不隨人願的。
蘇留仙的聲音從石屋內傳出:“外頭是謝姑娘嗎?可是有要事來尋阿樓,請進來吧。”
謝蒼:=L=蘇留仙你這麼屌你媳婦造麼?
於是謝蒼很平靜的進了屋子,因為他知道,即使他不願意進來,蘇留仙也總有千萬種藉口跟理由令他不得不進去。石門本就微微敞開,不知為何,一下子大敞開來,迎著謝蒼入內。
謝蒼不禁微微嘆了口氣,倒也明白蘇留仙為何這樣喜歡醉吟了。任是誰,有這樣博學多識、穩重優雅的美男子陪在身邊,他又待你舉世無雙,還擁有一具完美的不得了的軀體,這三樣任哪一樣拉出來都值得人咽一咽口水,更何況醉吟先生三樣皆全,哪怕石頭都會動心的。
如果沒有蘇留仙的話,謝蒼也許會考慮攻略一下醉吟,因為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很難得,他既是最好的情人,也是最好的朋友。但多了蘇留仙,醉吟先生的動人便顯得不足起來了,因為但凡是個正常人,便會畏懼蘇留仙,畢竟蘇留仙這個人什麼都不怕,他沒有怕的,卻牢牢掌控著別人懼怕的東西。
這樣喜怒無常的一個人,實在是令人望而畏之。
“大長老”蘇留仙的聲音又輕又柔,彷彿情人之間甜蜜急切的私語一般。
“你不是想與謝姑娘手談一局麼?”蘇留仙低低的笑出聲來,“今日月色極美,涼風習習,但我想謝姑娘行動不便,又是柔弱身軀,不如將就在此屋中行兵佈陣一番如何。”
然後醉吟先生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詩靜,今日實在對不住你,我明日再去尋你賠禮道歉好嗎?”他雖聲音變了,可脾性卻還是那般彬彬有禮,語氣還是那樣溫柔動人。
謝蒼面不改色,說道:“若真心有愧疚,明日便陪我下一局吧。”他也不等回應,轉著輪椅便往外去了,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已經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卻正好遇見了路過的邪單。謝蒼掌風一收,石門便慢慢合上了,邪單高高的站在樹枝上,看向那輪皓月,當他要離開的時候,謝蒼卻把他喊住了。
邪單下來的速度很快,他躍下樹枝時令人倍覺輕盈,待落在地面,也是安安靜靜,毫無聲息的,總令謝蒼想到黑豹。
“你怎麼在這裡。”邪單摸了摸謝蒼的鬢角,忽然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朵淡紫色的小花來,別在他的髮髻上。
謝蒼總不好說我剛剛欣賞了一出羞恥PLAY雖然什麼也沒看見,便笑笑說:“我來賞花,現在身體有些不舒服,你推我回房好麼?”
邪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竟顯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來,然後說道:“若是你想,我都會應的。”他生得很有幾分西域風情,難過的時候眉宇微微皺起,便顯出了一種十分冷厲的模樣,叫謝蒼不禁心動了動。
正當謝蒼要開口安慰他的時候,卻忽覺得心如刀絞,面色發白,唇上血色漸褪,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只覺得全身冷得厲害。
邪單見勢不對,急忙抱起了他,足尖輕點,便掠過高牆碧瓦、樹冠枝椏,沒消片刻便回到了謝蒼的住屋裡。謝蒼冷得厲害,蜷縮著身體儘量貼著邪單,汲取對方身上的熱度,但貼得越進,便越覺得寒冷,可一旦放開,又捨不得這熱源,便在邪單懷中瑟瑟發抖。
這種疼痛與寒冷,折磨的謝蒼幾乎要暈過去,可他的腦中卻還是理智的蹦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安雲褚。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安雲褚要給他下這樣的毒,也不知道為什麼系統沒有提示,卻不妨礙他堅信安雲褚是兇手。因為這世上除了安雲褚,不會有人能避過他跟系統的耳目,謝蒼雖然信任系統,卻絕不依賴他,因為他深知系統不過是一組資料,唯有自己才是真實的自我。
就在這時候,系統釋出了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