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店時,不乏好心熟人紅線為媒,牽線搭橋,既有權傾單位“侯門”子弟,也有大學畢業機關新秀。她不是那類花心女子,更非攀龍附鳳之徒,不為所動。更有借購花為由,語意綿綿,“殷勤”有加,均被拒之千里之外。
因為,她有心上人。
人在危難時,最易憶及美好過去,那怕一瞬間幸福,十分珍貴,刻骨銘心。
一同村校友,從小學直到大專畢業,在她蓓蕾初綻,情竇初開時,已相互傾慕,心有靈犀,兩小無猜。儘管同窗十餘載,直到學業結束分手,兩人才在校園林蔭道旁草坪石椅上,單獨坐到一起。周圍,花木扶疏,綠葉滴翠,生機盎然,景色如畫。斑斑月色下,談理想,話未來,憧憬人生美好前程。此時,只到此時,這層紙才被她捅破。對方激動得抓住她柔嫩小手,久久地、久久地,從汗溼津津雙手,聽到對方狂跳的心,但,仍未有勇氣越過雷池半步。是她倆有生以來唯一一次肌膚接觸。
他到一所鄉村中學教書,她下海想先掙幾年錢,商定打下起碼經濟基礎再完婚。受騙破產,首先想到給百里之外男友寫信,灑淚訴衷腸。一想對方父母常年臥病在床,上學花費,求親告友籌措,放下如鉛筆:痛苦,讓我一人承受。知道後,既無能為力,徒喚奈何?不忍去折磨他無力又不甘的心。終將滴溼信箋撕碎,抱定宗旨,無論命運如何捉弄,決不允任何人染指聖潔之軀,守衛著這塊純淨無邪的綠地,為傾心所愛保留到花燭之夜。儘管貧賤夫妻百事哀,總算對心上人兒一份奉獻。隨著社會變革,加上兩人奮鬥,生活會有轉機,實現人生之夢。
她不想仰人鼻息,更不願用卑賤換一時苟安。心亂如麻,煩躁不安想著,費盡三千煩惱絲,難理出頭緒。打掉門牙和血吞,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臉熱心跳,五內具焚。
人,既要追求彌補物質不足,更應拒絕精神荒漠。那樣做,豈非行屍走肉,供人玩弄工具?世上有各種各樣路,命運為何如此不公,偏要把自己推到最悽切心酸,無恥到靠賣身為業地步?如答應,清楚未來將扮演啥角色,雖涉世不深,卻不甘為利祿誘惑而墮落。偷瞟了對方眼,一瞬間,見那雙不大三角眼射出股咄咄逼人寒光,充滿殺機。心不由一怵,立時汗溼全身。敏感意識到,從險惡陷阱中無力自跋,又踏入雷區。看來命運註定七災八難,牽動著她的靈魂,操縱著她的理智,清醒意識到,郭金龍在先“禮”後兵,順從,風平浪靜,拒絕,電閃雷鳴。如此出手大方,用卑劣手段拉領導下水,金龍集團決非普通商家,說不定不法經營乃至帶有黑社會性質,若就此回絕,怕樓門邁不出半步。即使僥倖逃脫,知道內情,很可能追殺滅口,扣上頂悔債自殺千古罵名,殃及家人。死不足惜 ,咋對起孤苦無依父母,債主逼著走投無路雙親?雖被逼無奈,淪落風塵,殘花敗絮,月缺難圓,總可用自身換取家庭平安,一時苟安,也許有見天日時,一洗沉冤……
翻江倒海,心肝欲碎,痛苦心靈搏擊,身處深淵,無路可退。世道人心,以至於此,不走這步棋,出路又在何方?縱萬千不甘,脈脈此情,訴與誰人說?不由在心中吶喊:親愛的人兒,對不起,紅顏薄命,有情人難成眷屬,本不相信,活生生現實擺在面前。今生無緣成伴侶,待到來世再相逢,想到宋代詞人陸游初戀情人被逼勞燕分飛時唐婉寫下的一首詞:
世情惡,人情薄,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鳳幹,淚痕殘,欲夢心事
獨語斜欄,難,難,難!
由恐怖畏懼到無名悵惘。
天,逐漸暗下來,是個淡雲遮月的夜晚。略帶秋意之夜,照得朦朦朧朧,象在幽深的夢裡。
窗外,院裡秋蟲的低鳴在傾吐如泣如訴哀歌。
強掩隱忍剛直,不平不服,心中由驚愕而憤怒,由憤怒而無奈,仰起那張哀怨動人的臉,悽迷眼眸蘊滿淚水,櫻桃般紅唇蠕動了下,又無話可說,不得不面對處境,羞愧頷首默許。
郭金龍笑逐顏開:“小妹,金龍集團旗下所有產業,今後就是你我兄妹二人的了。”說著,從廚櫃裡拿出她不認識的洋酒,隨手又從恆溫箱中端出幾盤平生未見過菜餚:“來,為咱兄妹聯手創造未來輝煌,乾杯!”
芳芳下海以來,也學會借酒應酬,只是從沒喝過如此清醇撲鼻高檔酒,邊喝,郭金龍給她談出整個方案,自作導演,讓她排練,火候一到,定馬到成功,一舉擒獲。
她,既陷江湖,身不由己,別無選擇,只有俘獲胡為,才免血光之災,解家庭及自身危局。 txt小說上傳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