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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對望了一眼,均不知沐長風口中的“她”是何方神聖,但想以沐長風視天下如無物的孤傲性情,居然會為此人如此煩憂傷神,當真算得上是咄咄怪事了。

一行人出了城門,徑往東行。沿著官道馳了十餘里,轉入一條綠蔭匝地的小徑,更行裡許,道上行人漸少,桑樹卻漸多,道旁田裡皆是綠油油的麥苗。

秦川八年未睹田園氣象,此刻遊目騁懷,胸襟為之一爽,笑道:“沐前輩,這鄉下的風景真美,讓晚輩忍不住想起了家鄉。”

沐長風浩然長嘆,吟道:“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一邊不住搖頭,一邊取出腰間酒壺,仰頭狂飲了一口,卻不答理秦川。

秦川見他臉上忽有淒涼寂寞之意,微覺詫異,卻見易婉玉縱馬趕上,輕輕咳嗽兩聲,向他使了個眼色。秦川不解何意,卻也不便出聲相詢。

穿過一個村子,再行約莫二三里,只見前面河水澄碧,桑田成蔭,依稀望到林間的一座精緻的莊院。莊子周圍小河圍繞,河邊滿是楊柳,依稀可見莊院內數進亭臺樓閣。秦川心想:“此處這般荒涼,居然有人居住,倒也奇了。”

只見莊門大開,吊橋早已放下,四人下了馬,楊敏上前扣了門環。

秦川抬頭望去,見那門樓上橫書著“思蘭小築”四個隸字,未及細想,大門已開,一個身材瘦削的青衣漢子出來迎客,向楊敏恭恭敬敬的躬身一揖,又向沐長風道:“老爺,你今兒又來啦,小人還道你這便回中原了呢?”

沐長風點了點頭,道:“阿超,小姐近日可好?”

那漢子道:“小姐她,她……她,還是那樣子……”低著頭退在一旁。

楊敏向那大漢道:“阿超,蘭姑娘可知道沐大爺來了?”那漢子阿超道:“想必已知道。只怕……只怕……”

沐長風哈哈一笑,笑聲蒼涼,殊無歡愉之意,道:“只怕她還不願見我吧!”向眾人道:“我們進去吧!”

四人進了大門,轉過照壁,卻見好一座富麗堂屋的庭院,雕棟畫梁,花木山石,皆佈置得疏落有致,端的一副富豪人家的氣象。

沐長風大踏步而行,神色顯得十分緊張。

楊敏緊緊跟著沐長風的步履,一言不發。

秦、易二人走在最後,只見不時有衣飾華貴的婢僕經過,見到沐、楊二人,便遠遠避在一旁,偶爾有躲避不及的,則停下腳步,磕頭行禮後側身而立,執禮甚恭。

易婉玉忽然輕輕碰了碰秦川手肘,低聲道:“川哥哥,這‘思蘭小築’顯是為了紀念一位名字中帶有‘蘭’字的女子而建,適才聽他三人對答之中提及‘蘭兒’、‘蘭姑娘’,你可曾想到甚麼?”秦川搔頭道:“想必是沐前輩的親人,名字呼做‘蘭兒’。”易婉玉在他耳邊道:“適才你跟姓沐的說話,他竟恍若未聞,魂不守舍,足見今日之行對他至關緊要。”秦川點了點頭,也將嘴巴湊在她耳邊道:“原來你衝我使眼色的意思是讓我留意他的神情。”

易婉玉點了點頭,挽著他手臂跟了上去。

穿過甬道,剛行到後院門外,便聽得風中隱隱飄來一陣丁冬、丁冬的琴聲,琴韻冷冷,有如天籟。

秦川聽那琴聲優雅,低聲道:“玉妹,這首曲子真好聽,你可知叫什麼名目?”易婉玉輕笑道:“這曲子名叫‘風入松’,系用七絃琴所奏,撫琴者定是位高人!”

錚的一聲,琴聲嘎然而止,只見一個垂髻綠衣少女快步迎出,向沐長風拜倒,說道:“老爺,小姐說了,不想見任何人!”沐長風默然不語,神色又黯淡下來。

楊敏低聲道:“暄兒,你去告訴小姐,沐爺明日一早要返回中原了。‘兒走千里母擔憂’,這父走千里,做女兒的難道真的一點也不牽掛?”那少女低頭應了,起身欲回,卻被沐長風攔住,聽他向院內柔聲道:“蘭兒,爹爹這便走了,明年爹爹再來看你,你好生保重!”

一陣冷風拂面而來,吹動落葉飄飛起來,風中忽然飄來一句少女冷冰冰的聲音:“你以後永遠莫要再來了!”沐長風左頰肌肉微微抽動,衣襟當風,身子僵立不動。

楊敏嘆了口氣,向門內大聲道:“蘭兒,你爹爹這些年每年都會來看望你……你娘倆,你又何必一直如此絕情?十二年了,你便是再恨你爹爹,也該好好跟他說話啊?你們終究是親父女,你爹爹很疼你的,你知道麼?”沐長風喝道:“楊敏,別說了!”

楊敏不理他,臉色漲紅,繼續道:“蘭兒,你娘都走了十二年了,你怎麼還是念念不忘啊?你看看你爹爹,他心裡只有你和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