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水的青蛙了。
董蓉出門時走得急,也沒有戴只草帽遮陽,這一路曬得她頭頂差點兒冒煙了。好不容易趕到果園腳下,眼見路邊水渠裡汪了少少的一捧水就趕緊捧起來澆在臉上,這才終於覺得好過了許多。
趙青山正帶了雜工們栽植灌木,遠遠見到東家回來就迎了上來,笑道,“東家,可把你盼回來了。這‘一窩蜂’馬上就要栽完了,塘泥也清乾淨了,之後再要打樁建棧橋和八角亭還得東家發話請木匠啊?雞場那邊建房子也需要石頭打地基,買木料時最好一併買回來…”
董蓉如何不知他是借稟告之機行邀功之事,她心裡雖然略微有些厭煩,但誇讚之言又不需銀錢,何必吝嗇,“我才走了幾日,沒想到果園已是大變樣兒。多虧趙管事打理得力,大夥兒也是辛苦。這樣吧,今日是趕不上了,明日中午讓劉嫂子燉鍋大塊肉,給大夥兒加菜!”
“謝東家!”兩人說著話已是走到了雜工跟前,雜工們聽得有大塊肉吃立時都是笑歡天喜地行禮道謝。董蓉一個女子,不好在眾多男人堆裡久站,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幹活兒然後就上山回了茅舍。
劉嫂子和梅花正坐在門前洗刷碗筷,突然見她回來就露了笑臉兒,打趣道,“東家,你可真是放心,一走就是三五日,你也不怕大夥兒把果園都搬跑了?”
董蓉走去葡萄架下的石桌旁,狠狠灌了幾碗涼茶這才應道,“有嫂子幫我看家,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劉嫂子聽得歡喜,還要再說什麼的功夫,梅花卻是進灶間端出一碗豇豆炒肉、兩個饅頭送到董蓉跟前,笑道,“東家,趕緊吃飯吧。我就怕您什麼時候回來肚子餓,每日都留些飯菜在鍋裡熱著呢。”
“哎呀,我還真有些餓了,多虧梅花姐惦記我。”董蓉裝作沒有看到劉嫂子瞬間僵硬的臉色,伸手接了飯碗就大口吃起來。對於主家來說,手下做活兒的人有些小矛盾反倒是好事,畢竟有競爭才有進步。若是做活兒的人抱成團兒,凡事齊心合力同主家鬧,那才是大麻煩呢。
果然,劉嫂子不甘心被梅花搶了風頭,剛剛洗完手裡的碗筷又拎了筐子去割蒿草,直嚷著晚上要董蓉放在窗下點菸燻蚊子,省得被咬得滿身大包。
董蓉笑笑也不多言,吃過飯就趕緊去檢視她的“聚寶盆”。先前選定的幾棵蘋果樹已是用草繩圈了起來,樹下又盤了與樹冠等圓的土圍,這幾日她不在家,劉嫂子也按時拎了泉水澆灌。所以與旁邊那些略帶蔫色的同伴相比,這幾棵蘋果樹長得格外茂盛,葉色碧綠,掩在葉下的小蘋果也足有孩童拳頭那般大小了。
董蓉繞了一圈很是滿意,正站在樹下琢磨要剪去多少果實的時候,梅花卻走了過來,一副有話要說又很難開口的模樣。
董蓉不願她發現這幾棵蘋果樹的特別之處,趕緊迎上前招呼道,“梅花姐,你找我有事啊?”
梅花搓著衣襟猶豫了半晌,這才說了一件事。
原來梅花的孃家在四十里外的劉家鋪子,她有個同族堂兄叫桂生,自小沒了老爹,全靠老孃做繡活兒養家,所以老太太年紀不到五十就累得差點兒瞎了眼。幸好這桂生極孝順勤懇,長大後更是學了一手好木活兒。
按理說有手藝不愁飯,他們娘倆的日子應該過得不錯。可這桂生是個少見的大孝子,自從老孃有一次起夜摔了腿之後就從來不肯讓老孃一個人在家過夜,所以他接的活計都是在臨近幾村。
但農家人過日子,除了娶媳婦嫁閨女誰捨得花工錢打個桌椅板凳啊,活計真是少之又少。城裡倒是活計多,但富貴人家又多嫌麻煩,不肯讓僱工帶著老孃進宅院做活計。於是,娘倆的日子照舊過得緊巴巴。上次梅花回孃家,劉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哭了半晌,直說是她拖累了兒子。
梅花心軟,也跟著哭得眼睛通紅。這幾日趙青山唸叨著要找木匠建棧橋和雞舍,她聽在耳裡就活了心。若是堂兄能接了這活計,起碼兩月之內不必再犯愁吃喝了。但她又怕東家嫌棄老伯孃,這才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開口。
董蓉聽完倒是很為這慈母孝子感動,左右果園的木匠活兒請誰都要給工錢,不如就交給這桂生,也算做件好事兒。
“你這桂生堂兄的手藝如何?”
“手藝好著呢,十里八村凡事請他做過活計的人家都是誇個不停。”梅花一聽董蓉這般問,自覺這事大半能成,就趕緊拍胸脯替堂兄打包票。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