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明,明晃晃的鎧甲、猩紅的斗篷讓那些衛所軍戶全都肅然起敬。為圖個吉利,中國的百姓普遍選擇上午迎親,但是這裡和所有的衛所一樣,迎親、婚宴都是下午開始的。
黃石被請到了上座,他的幾個親兵也都得到了最好的酒菜,不過他只是簡單地敬了一杯酒,在其他人瘋狂地鬧洞房的時候一直含笑不語。等新人入了洞房,黃石身邊的老張遲疑了一下還是向黃石開了口。
“石頭啊。”老張現在用這個稱呼的時候音量很小。
“張叔請說。”黃石很高興老張還能用這個稱呼,以前的街坊都已經堅持用黃守備來稱呼他了,不太熟的人還企圖叫他黃大人。
“有弟、又弟他們能不能到廣寧那裡去見見世面啊?”老張再一次舊話重提。
這個問話的時機讓黃石很頭疼,按說今天不能說掃興的話,不過話說回來,今天更不應該是問這種話的時機啊,看來老張是志在必得了。黃石久久沒能想出好的答詞,看著老張的眼睛逐漸被失望充滿,他終於把心一橫:
“張叔,您知道我的親兵都是上面委派的。是有一個趙慢熊,但是他本來不是軍戶,我不能隨意調派衛所士兵。”
“是,是,石頭你有難處,我知道,知道。”老張很勉強地表示理解,每次黃石拒絕他的時候老張都是這話。
老張失望的表情讓黃石也是一陣心酸,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可是卻要讓他這麼難過,還是在他兒子的大喜日子上。黃石呆了很久,老張倒是又招呼自己吃菜喝酒。他看著這個好心的人,幫自己造屋子還幫自己張羅媳婦。黃石終於向這個時代的傳統妥協了,兒女的幸福他不在乎了。
“諸位大叔、大嬸,我有幾句話要說。”黃石站起身,洪亮的聲音一下引來了全體的注視:“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所以我希望能趁機再確定一件喜事。”
“諸位都知道,我的命是張叔在大風雪從荒野裡救回來的,這個恩我黃石怎麼報也報不了,所以也不用說了。如果後來張叔不幫我找個軍職,我黃石還是隻有沿街乞討,這個恩張叔也不要我報,只是和我約了一件事。”頓了一頓,黃石衝著全神貫注的一屋子人繼續說:“這件事今天請諸位街坊鄰居做個見證,那就是我黃石的大女兒,許給張家的媳婦。”
聽到黃石這話,老張有點手足無措地站起來,黃石身份地位的巨大變化讓他擔心,他有些猶豫地說:“到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門當戶對。”
救命之恩都抵消不了等級差別麼?黃石聽了這話就有些氣往上衝,他大聲道:“別說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守備,那怕我有一天當上參將、副將、總兵,我也不敢忘了張叔的恩情。青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天諸位都是見證,只要張叔同意,這門親事就算定下來了。”
回廣寧的路上,楊爐火琢磨了一會兒,對黃石說:“大人,屬下知道大人的心情,但是有件事情還是要說。以大人將來的身份,把女兒嫁給軍戶是不合適的,報答的方式有很多種,但這個是絕對、絕對不合適的。就是庶出的女兒也不行,大人會被人笑話一輩子的。”
“我已經說了。”
“大家不會當真,而且張家根本不敢提這門親事。”
看黃石不吭聲,楊爐火又說:“大人,雖然張家兄弟沒有功績,身體也不怎麼樣,但是隻要上面不問,調一個到我們隊中作個把總應該沒有大問題。”
“不行,”黃石斬釘截鐵地說:“孫大人交待過,他要一隻生龍活虎的軍隊。不能服眾的人不能做把總。”
“大人總要想辦法提拔他們吧。”楊爐火著急地說:“要是他們能當上千總、把總之類的軍官,面子上或許也說得過去。”
黃石笑著發起了感慨:“大人對我也有恩,所以我要在公事上報答大人。張家的恩我在私事上報答,我雖然公私分明,但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楊爐火看了黃石的臉色一眼,心裡對長官的態度的很不以為然:“大人公私分明,屬下佩服。”
回到住所,黃石拿出一錠銀子讓親兵們拿去分:“今天辛苦你們了,陪我跑了這麼遠一趟。”
“屬下們這可不敢。”親兵們先是一愣,然後紛紛笑起來:“小的們不也撈了一頓酒飯麼?”
“你們又不敢放開了喝,這樣喝酒反倒是受罪。”黃石把銀兩塞給楊爐火:“拿去分了或者買酒,今天你們很替我掙了面子,我很滿意,這就是功!”
因為黃石早就跟孫得功說過他要去和喜酒,所以孫得功第二天視察部隊之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