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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五年來的政治景遇做了一個栩栩如生和辛辣無比的描述。開頭幾段,它無情揭露了費德里科?龐塞的短命的血腥統治,說他的貪得無厭和暴虐無度是“給革命之火增添了燃謀”;接下去,它讚揚了胡安?何塞?阿雷瓦洛的“jing神社會主義”,說這種思想為其後阿本斯領導的土地改革和“農民解放”事業開闢了道路。後面是一段很長的悲慟,為阿本斯被卡斯希略?阿馬斯和“美國老闆”杜勤斯、艾森豪威爾擊敗,表示哀痛。阿馬斯的後繼者伊迪戈拉斯?富恩特斯和佩拉爾塔?阿蘇迪亞,任期都很短暫,一個是“小丑總統”,一個是“聯合果品公司的傀儡上校”,他們都是先吃飽美元,然後把產生更多美元的綠香蕉轉讓出去,如此反覆,無有窮盡。當今的執政者門德斯?蒙特內格羅受命扮演著“形左實右”的角sè,而他手中並無一兵一卒可與軍方抗衡。民謠的高cháo是一段歌誦“海洋彼岸大鬍子救星”和瓜地馬拉英雄的讚辭:“起義軍的游擊隊弟兄——有朝一ri要開出山峰——實現他們的誓言——解放勞苦百姓。”

唐切佩無動於衷地聽完了這支民謠的絕大部分,不但對某些掌故報以微笑,而且對妙趣橫生的綽號開懷地笑出了聲。但是,當士地改革第一次出現在歌辭裡時,他的面sè明顯地變白了,歌謠結束時,他已掛上冷酷、嚴肅的表情。古斯塔沃一直沒有顯露笑容。

“小跳蚤”用標準的西班牙語唱完了三十多段歌辭,儘管他需要克服詞尾發音渾濁的印第安人的毛病,但一聽就知道,他已把整個歌謠死々記住。他用蘆笛似的尖過女高音的嗓門兒唱著,同時心不在焉地看々狗,看々草帽的帽沿,後又把注意力從帽沿轉移到唐切佩長統靴的帶扣上,還用腳趾輕々地觸碰那帶扣。

唐切佩聲調平々地詢問歐弗羅尼奧,“小跳蚤”是從何處學得這支歌的。

“我不知道,老闆。估計是村裡的什麼人教的。”他沒有像剛才那樣避開對方的視線。

“小跳蚤”迷惑不解地望了望他。

“孩子,這支歌是誰教你唱的?”唐切佩按々孩子的肩膀,溫柔地問。

“小跳蚤”又轉臉瞅々哥々,然後回頭面對唐切佩。這一次他沒有笑。“我的一毛五呢?老闆。”他說著伸出一隻褐sè的手。

唐切佩面帶微笑從口袋裡掏出三枚銀幣,輕々地放入他的手心。“明天早晨把他帶到場部去吧,”他轉臉對歐弗羅尼奧說,“別忘嘍。我到時候等著你們兩位。”

我們回至咖啡園時,太陽已經落海了。海岸上迅速降臨的薄暮似乎在催趕我們快回場部去。唐切佩的興致已經消失。長時間的步行和與勞工的邂逅磨滅了他的酒勁,一陣乍起的清風開豁了我們每個人的腦筋。他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面走,—邊悶悶不樂地凝思,嘴裡還咕々噥々的,不知嘮叨什麼東西。

“我一定得開革了他,”他終於說道,“我—定得開革掉歐弗羅尼奧。他對我的工人絕無好影響……我必須這樣做。”接著,他以一種似乎是經過思想鬥爭做出最後決定的語氣補充說:“三月份,收穫之後,我就讓他滾蛋!”說完抖了抖肩膀,步子才邁得穩當了—些。

正文 03唐切佩(8)

我們來到碎石小徑時,天空已然呈現出星光,落ri只在大海的上空留下一道淡紫sè的圓弧。唐切佩激動地朝坐在遊廊上的一個人揮手。

“哈!就是她!她已經洗完澡下來歡迎我們啦。”

特雷西塔正獨自坐在柳條桌旁縫補裙子。頭頂上方的電燈四周飛舞著一圈蛾子和鼓翅的蟑螂。

“終於盼到你啦!”唐切佩嘭々々踏上臺階,向她打招呼,“——公主殿下肯賞臉親自接見我們,我們不勝榮幸!”特雷西塔從針線那裡抬起眼睛,對父親的小々玩笑報以寬厚的微笑。在遊廊的昏暗光線裡,她的容貌看上去像她父親一樣美觀,膚sè棕紅,閃現著人心果木(一種熱帶常青樹,本質發紅,堅硬,果實可食用——譯者注)的鮮豔光澤。她那剛々洗過的長髮正由一方藍底白花的絲巾裹紮著。

“認識您很愉快。”唐切佩介紹我時,她伸出一隻柔軟的手說。並畧々晃動一下腦袋,向古斯塔沃答禮。

唐切佩長嘆一聲,坐到椅子裡,隨手從肩頭取下羊皮酒囊。古斯塔沃和我都謝絕了他請我們再來一巡的邀請,於是,他一張嘴便幾乎吞下了囊中所剩餘的酒。

“她縫製的這件裙子,”他咂々嘴唇,用手杖指著說——“是她從塞維利亞帶回來的幾件中的一件。她正在更換衣邊,明年四月要穿了它去參加安提瓜(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