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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心中知曉此刻貴婦的森森寒意麵上似乎是對著榻下之人,實際卻是在警告自己。那冷冽的眼神摻雜的絲絲恨意是她刻意隱瞞的,卻每每在不經意間流瀉開來,冰凍著文心的寸寸神經。
正暗自迷茫,卻聽得一陣珠玉玎玲之聲,一個三十多歲的素衣婦人挽簾而入,亦步亦趨的走向貴婦身旁,湊近貴婦耳邊細語幾句便退立身後垂頭不語。
貴婦聽完斜眉略微挑起,黑眸一轉,面對文心時又是一抹逼人的玩味。
她在婦人的攙扶下站起,撫了撫繡金下襬,沉聲說道:“公主回宮時日尚短,你們給本宮好生伺候著,有什麼差池……”她目光微掃,瞬間室內溫度便降下幾分。
榻下少女趕忙接道:“奴婢謹遵皇后娘娘之命。”
被稱為皇后的貴婦這才柔和了眸光,轉身出門離去。素衣婦人探身離開前對文心投來輕輕一瞥,眼神淡淡卻略含深意……
直到消失在簾外,文心還茫茫然如墜霧中——皇后?公主?
她遲疑的環顧四周,臥房內擺設極致精美,屏風案几皆端莊典雅,牆角鎏金鳳燈高懸,傾瀉滿室光輝。從天樑上懸下密遮的水晶紗簾無風而起,紗幕飛弧,暗香浮動。
她蹙眉低首,但見自己身躺於鋪著粉金絲綢的荷花形臥榻內,明珠流蘇分系四角,映著跳動的火光炫彩刺目!
噬心的恐懼漸漸漫開,夾雜著不安的焦躁與顫抖,她失聲叫道:“鏡子——”
似是被驚嚇了般,榻下跪著的女子惶惶然抬起了頭,最前面的一個迅速回道:“奴婢這就去,公主稍後。”說罷,扶地而起,移至屏風後,只聽一陣悉嗦之聲,便拿了銅鏡前來。
鏡中女子素淡白衣,如雲墨髮柔順垂下。容顏秀雅,淡眉彎彎,細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黑亮靈動的雙眸此刻卻是大睜,慌亂的眼神在接觸到鏡面後才逐漸平息,轉而透出絲絲狐疑。
她將銅鏡交予那名侍女,猶豫道:“她們都跪著做什麼?起來啊。”眼睛睇了眼兀自低首的一群宮裝侍女,見她們領命而起,繼續道:“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兒?你們口中的公主是我嗎?”
二十幾個宮婢皆屏息而立,垂目不動,呆呆的彷如木頭雕像一般。
文心等待良久,遲遲得不到答案,甚好的耐心也被磨得一點兒不剩。她無奈扶欄而起,瞬時七彩明珠流蘇搖曳作響,跳迭著幔紗垂影,如珠落玉盤,清越繚亂。
文心心中也是紛亂不堪,站起走到先前取鏡的那名宮婢面前,鄭重道:“再問你一遍,這是怎麼回事?我是公主?”
被問的少女有一瞬間的顫抖,低眉吞吞吐吐:“奴婢……奴婢不敢妄論公主……”
文心深吸一口氣,輕輕道:“你儘管說,我不罰你。”
她得到文心准予,遲疑一陣,便答道:“這裡是芙蓉殿,奴婢是芙蓉殿宮婢。您是陛下第九女——傾月公主。”
如經隆冬冰水澆灌一般,文心全身驀地僵硬——傾月公主?……她……她不是叫林文心嗎?而且剛剛確認過了,自己真的沒有再次穿越啊!
瞥眼望向其她宮婢,似是要尋求一份確定,卻在其中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珠兒——”珠兒躬身一邊,聽到文心叫喚,抬首看來,眸光微閃,紅唇顫顫,欲語還休。
文心一愣,似是恍然,對宮婢們擺了擺手,道:“這兒沒事了,你們先下去吧。”其餘人聞言列隊魚貫退出,消失於簾外。
文心等她們離開,猛的向前邁開一步,焦急道:“珠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昨天還在無雙宮嗎!怎麼一覺醒來,就換了個地方!居然還是皇宮!還成了什麼傾月公主?你說,怎麼會這樣?”文心說的甚為激動,雙手不自覺抓緊了珠兒的手腕,雪白肌膚瞬間被掐出了一道紅痕,珠兒微痛,手腕略微後縮。
文心有所察覺,放手鬆開,眼神卻依然流露著急迫之意。
珠兒躬身一福,道:“公主莫慌。您確實是天朝陳國第九皇女——傾月公主。”
文心輕顫,雙眼定定的看著珠兒,珠兒面容嚴肅,神情堅定,全沒有當初的滿臉甜笑。
文心螓首,不可置信的後退一步,莫非……莫非那個月兒……真正的身份就是個公主?如果事實真如自己所猜測,那麼……當初覺得對自己最有利得選擇,現在看來,豈不是更為可笑?
內心不住的後悔,莫非老天看她過得太舒服,故意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