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一座亮光的哨卡。哨卡上染著幾堆篝火,亮著幾支火把,火光照應著一群面色紅脹的鄉勇,中間一人勁裝打扮的中年漢子,望著不遠處的梅花城所在地,高漲的情緒中飽含著滿滿的殺氣。
“大哥!”
“大伯。”
閩人,尤其是沿海之地的閩人,最重宗族。能在這裡拉出團練的人,要麼是真正的有錢,要麼就是絕對的大族。這中年男子顯然是後者了。
此人的威望還是挺高的,一擺手,聲音全靜了下。
“大傢伙都聽著,吳家還有其他別姓的兄弟,今後是吃糠喝稀,還是吃香喝辣,就都看今夜的這場買賣了。”中年漢子眼睛裡爆閃出猙獰,滿清這條船要沉了,誰他孃的想陪著跟他們一塊淹死啊,更不要說從中說合的還是他的恩主。中年漢子的‘反’決然的很。“在場的人要麼是我吳家的子弟,要麼是我吳永最信得過的兄弟,大家把身家性命交到我吳永手裡,我今個就領著大夥兒闖開一條富貴路!”奪了梅花城自己這功勞,怎麼也能撈到一官半職。
周圍諸人都沒有出聲,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火熱的炙辣。就像這吳永說的一樣,在場的人都是他信得過的人,都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上的人,那些信不過的人,要麼就不在哨卡,要麼就已經變成了屍體。
這哨卡里,不僅氣氛熾烈,同時飄蕩的也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在這個哨卡的陰暗不被火光照到的地方,還有好幾具屍體仍然在流著血呢。
“大家都聽著,梅花城裡也有我們的人,我們進城很容易。清兵士氣低落,咱們只要衝進去,大聲一吼‘復漢軍殺到了’,再殺了領頭的韃子,就可以盡奪城門。接著趁亂裹挾丁勇,拿下整個梅花城也不是不可能。”上千清兵駐守梅花所,分出去二三百人部守四路,城中還有七八百。而吳永只有百十個人,卻有奪取七八百清軍駐守的城池,是該說他膽大包天,還是該說清軍確實太差?
比起只奪一個城門,當然是那些整個梅花城的功勞更大,“就算咱們奪不了整個城,只要守住那城門,兩三刻時間,等到復漢軍的人馬殺到,這大功也就立下了。”吳永只可惜自己沒被分在縣城,不然這功勞就更好大,如此大功只能便宜了別人了。
為了保險起見,夜裡乘坐小船登陸的偵察兵一分為二,一在距離梅花所南面十里的小江口登岸;另一個在距離梅花所只有五六里的浪頭山登陸,但那已經是進入閩江裡了。他就不會跟吳永主動聯絡,只看梅花城是不是有變。
吳永掃眼看著周圍諸人,“諸位,天下亂世又到了。漢胡之爭還有的幾年好殺,誰敢說你我當中就沒有一個封侯拜將的?想要富貴的,想有出息的,就要豁出膽子來拼,來搏。今夜裡,都跟著老子殺韃子!”吳永自個年紀大了,是不準備進復漢軍了,可吳家子弟的年輕一輩,一定要金軍隊!亂世之中,武人才是最容易出人頭地的。
不需要說太多,所有人眼睛裡的炙熱做不了假。復漢軍大勢已成,南下之戰又勢如破竹。而北方的朝廷似乎把南方忘了一樣,都半年了,也沒有湊出一支兵馬渡過長江來。這般‘絕情’不知道讓多少滿清的忠臣‘傷心欲絕’,也令的太多的人急切著跳下這艘要沉的破船。
吳永臉上掛滿了騰騰殺氣。
這就是人,貪生怕死和貪圖富貴,就從來從來不會少了。大兵壓境的復漢軍才是福州之戰的主角,大青果已經要完了【南國】,吳永自己的恩主長樂知縣陳大人,堂堂進士,都要反了!
自己等人圖的是富貴,陳大人要的也是富貴。大清朝的進士多不勝數,陳漢朝廷的進士可是為數不多,更不要說是福建本地的了。只今夜裡這趟買賣,陳大人轉身就能坐上個知府!自己大樹底下好乘涼,吳家也能趁機會換一換門楣。
長樂縣知縣才是暗營勾搭的真正棋子,眼下之時局,福建滿清控制區內的暗營活動更猖獗,而接到他們書信的滿清官員即使不答應,也絕少‘辣手鋤奸’的,就像滿清不肯殺汪精衛,都準備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所以這奸細內應到處都是。
只是大批清軍進駐長樂,那李某人僅小小一個知縣,早就靠邊站去了。軍政已然全被清軍接掌,否則復漢軍下長樂都不用費著槍炮,刀子見血。
前方梅花城距離哨卡這裡只有二里多地,而且深夜中絕大多數人都在睡覺,值守的人少之又少,其內更有內應。吳永對偷襲城門是信心十足!
“都小心些,別弄出什麼大動靜!”潛行中吳永向身後的百十人說道。
漆黑一片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