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變得有些奇怪——事實上想起來,這種變化在這半年裡似乎一直都在持續著,只是最近這段時間裡,變得更加明顯而已。
“你朋友得的到底什麼病啊?一天到晚都在想事情的樣子。”
“不清楚,腦袋裡有個東西吧,估計是瘤子之類的。”穆清清搖頭笑了笑,“其實現在看他的樣子,除了不怎麼理人,其實所有事情都跟平常人沒區別,會點餐還會自己付錢,如果他真的是在想些什麼事,總有種……快要想通了的感覺……”
“病這種東西可不會自己好了。”
“是啊。”穆清清嘆了口氣,“所以還是要想辦法給他拉去醫院才行……”
夜色降臨,江海機場燈火通明。
飛機破開雲層,俯降而下,漸漸的那霓虹依舊的都市與山、與延綿的海岸線、與海上船隻的燈光,出現在了視野當中,逐漸放大。
彷彿在陡然間被某種感情所攥取,她坐在窗戶邊,目光直直的,一動也不動,微帶痠麻的僵硬感覆蓋全身,有什麼東西從喉嚨衝上來,抵住了口腔。所有的力氣都已經消失掉,只剩下她本身的存在,獨立於世界的一切在存在於那片虛空之中。
機場、鬧市、學校、港口、家,時隔四年,她可以感覺到,江海的風吹過來了,城市迷離,夜色如昨……
八點二十,她走下飛機,踏上江海的土地,腳下一軟,立刻又站了起來。在腦海中繃緊了四年的那根弦砰然斷開!
眼淚流下來……
第八卷 往日之扉 第四百二十一節 … 煢煢白兔
幾年以來第一次在家裡睡,看到那些曾經熟悉的擺設,她一時間也有些不適應的感覺,小書架上放著她以前喜歡看的言情小說和漫畫書,牆上貼著以前崇拜的明星海報,書桌上的玻璃下壓著小時候的照片,有家明有沙沙的,開啟抽屜是曾經手機的貼紙、各種小首飾、用舊了的漂亮筆筒、寫禿的毛筆、彩色橡皮筋、音樂磁帶,一個個的小塑膠盒子,裡面有打火機、石質或木質的印章、小鈴鐺、大大小小的骰子,總之,各種看起來漂亮的小物件,瑣瑣碎碎,不一而足。
父母大概隔幾天就會來搞一次衛生,打掉灰塵,房間看起來整潔如夕。只是時間終究給這些東西打上了褪色的烙印,又或者是來自於心情……她可以記起來自己曾經為何要收集這些,只不過當時的那些喜歡,現在想起來,總是覺得好遙遠了。
開了燈,開啟一個個的抽屜、盒子、翻開書本、集郵冊,些記憶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她坐在那兒,總覺得能看到三個孩子在旁邊走來走去,追逐打鬧的情景,夏天的時候吹著電風扇,躺在床上看漫畫、小說,時不時的彼此踢一腳,隨後便混戰起來,冬天的時候三個人裹了被子打撲克,錄音機裡放著歌,三個人旁邊擺著糖和瓜子,那個看起來最文靜的女孩子總是抗議其餘兩人將瓜子殼掉在了床上……
她坐在那兒看著這房間。客廳裡傳來電視劇地聲音與父母偶爾的說話聲,從維也納提回來的大箱子擱在房屋一角,猶如分隔了年齡地某個標誌性物件。那天晚上。月光從窗欞灑進來,她睡不著。
輕輕地去客廳喝水的時候,主臥室的門也開啟了,母親從裡面走出來,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時間是凌晨兩點:“還沒睡嗎?”
“大概是時差的關係。”
“居然長得比我還高了哦。”
“我走的時候就比你高了好不好。”
“那時候看起來還是個女孩子嘛。”
靈靜笑了笑,看著她拉上門,隨後母女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輕聲說話:“給我講講這幾年在維也納的事情吧。”
“也沒什麼可說的啊,練琴,看書,偶爾出去逛街,去多瑙河邊坐坐,早上跑跑步啊,練功什麼地。”她笑起來,“老爸教的拳法我可一樣都沒落下哦。”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啊?”
“那就是在劇院表演啦,每週三天,他們給我一個獨奏的機會嘛。幾分鐘的表演……其實不是多大的劇院,還比較私人模式的,常常是些熟人過來。嗯,對了,我在河邊彈過吉他,晚上的時候去那裡散步,把盒子擺在地上,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唱啊唱的,就有人往盒子裡扔錢,多瑙河很漂亮的……”
“賺得很多?”
“不少。夠吃一頓好地了,那邊的人對音樂很有熱情的,其實我的嗓子也不算很好,只是歌曲不錯而已。這些歌……以前……呃……”她頓了一頓,這些歌是以前家明寫的,概念樂隊那將近一年的時間裡都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