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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部分

手公孫秀水自言自語道:“那年輕藩王應該是打造了一副棋盤,這一子落子生根處,就是殺機生出之時,那長眉老人能否勝出,就看能否在棋子落地之前破開這幅棋譜。”

風韻依舊不減當年的納蘭懷瑜笑眯眯道:“什麼棋盤棋譜的,要我看啊,那年輕俊哥兒就是耍架子呢,怎麼風流倜儻怎麼來,到了他這種境界,再淺陋的招數被他用出,也可平地起雷,可不就是怎麼好看怎麼來?”

修習古劍幾近走火入魔的嶽卓武搖頭道:“那你還真是小看了此人,那位老前輩內裡劍氣橫生,境界修為未必就要低了他徐鳳年,此舉必有深意,生死之戰,豈能兒戲?”

被吳六鼎經常喊為崔大光頭的劍僧背有一柄無鞘木劍“降龍木”,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慨道:“這裡頭禪味兒真是足啊,這讓貧僧記起了當年與龍樹禪師在兩禪寺後山的擦肩而過,老和尚滿身汙泥扛著鋤頭,走在路上迎面走來,笑著跟我打招呼,我也只當是寺中普通僧人,就此錯過。事後想起,真真正正是琉璃身的得道之人了。難怪都說北涼徐家二十年虔誠禮佛,一飲一啄莫非因果。”

棋子開始下墜。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場驚世大戰就要開啟時,赫連劍痴目露驚歎,冷不丁說道:“分明瞭。”

翠花重新閉上眼睛,竺煌幾乎同時心生感應,撇了撇嘴,神情複雜,似有激賞,也有不屑。

其餘九十多人,寥寥幾人也顯然都要慢上半拍一拍,更多還是不知其中玄妙,依然等待雙方雷霆萬鈞的交鋒。

只見那枚棋子輕輕落在了白眉老人的肩頭,老人的雙足開始陷入地面,直到雙膝入地,才止住了極為緩慢的下墜勢頭。

隋斜谷從徐渭熊那邊收回視線,抬起手隨意拍碎那顆棋子。

然後老人抬頭,語氣中隱約有些憤懣怒意,“你小子也好,王仙芝也罷,怎的到了你們這種裝神弄鬼的天人境界,都不如當年那麼幹脆利落了。嫌棄老夫不夠資格讓你們傾力出手?”

徐鳳年飄落在地,平靜道:“當時王仙芝是如何看待那入城一劍,不好說,我是能不與前輩你拼命就不拼命。”

隋斜谷冷笑問道:“如果我剛才出手對付徐渭熊這個大陣破綻,你是不是就願意拼命了?”

徐鳳年沒有直接回答問題,笑道:“老前輩這不是沒有出手嗎?”

隋斜谷沒有說話,但是徐鳳年一掠而去,身形擋在了徐渭熊身前。

隋斜谷先前沒有出手,但故意承受了這個小千世界全部重量,否則一顆棋子怎麼可能讓他雙腿深陷。道教記載曾有仙人以一葦壓頂不周山,結果讓整座山嶽山崩地裂。且不論此事真假,即便是真,也顯而易見,在一葦落在不周山之前,大山肯定早已承受了難以計數的恢弘壓力。隋斜谷比局外人都清楚,那小子設了一個局,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殺向徐渭熊,一個是硬抗下這個小天地的分量。隋斜谷不管出於何種初衷,還是選擇了更為吃力的後者,這才讓老人在旁觀者眼中是輸了一籌給徐鳳年。

隋斜谷又不知如何想法,不願就此罷休,還要再戰一場。

聽潮閣樓傳來一陣嗡嗡響聲,如無數蚊蠅聚集在一起的細鳴。

徐鳳年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我會受傷,但你會死。

知曉其中意義的隋斜谷笑了,手指纏起一條長眉,輕輕打結,問道:“不試怎知?”

赫連老人重重嘆了口氣,有些哀傷,“為何執意如此,世間劍道難道真要在這一代由盛轉衰嗎?”

聽潮閣內瞬間萬籟寂靜。

僅有一劍掠出高樓。

名劍蜀道。

在褚祿山千騎開蜀之前,早有青衫劍客一人一劍開蜀。

徐鳳年踏出一步,膝蓋微蹲,右手雙指併攏,左手以握刀之姿握劍,直指隋斜谷,指向這個曾經跟羊皮裘老頭互換一臂仍未分出高下的吃劍劍客。

於李淳罡而言,天下再大事,一劍了之。

對於跟江湖愈行愈遠的徐鳳年來說,江湖再好,只要他還是北涼王,那也是隻能隔岸相望的風景了。

哪怕那座江湖裡,還留有羊皮裘老頭兒的背影,老黃的劍匣,溫華的木劍。

他也只能留在北涼,就像王仙芝留在武帝城。

他在北涼,不去管天下事,可這不意味著誰都能來北涼做出過界之舉。

這一刻,聽潮湖湖面上,驀然怒放出鋪滿整座湖面的一大片紫金蓮花,不似人間物,恍恍惚惚,搖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