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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氈房前指指點點,敘說著它的不幸和萬幸。

洪水後工人們都搬進了廠裡,許多人就住在工房裡,象難民一樣臨時湊合。茂生住在廠區的窯洞裡,雖然有些潮,情況比其他人好多了。

工廠和事業單位不一樣,廠區裡到處是煤和各種半成品材料,按照企業規章制度工人是不允許住在廠區的。郝書記於是動員大家往出搬。搬到哪裡?自己想辦法。於是所有的人都拒絕搬家。——總不能再回那個破牛氈棚吧?那樣的房子被洪水一浸,牆都酥了,要是塌下來怎麼辦?

郝書記找茂生談話,希望他能帶這個頭。廠級領導嘛,要以身作則才行。書記說大家其實都在看著你哩,如果你搬了,其他人就好辦了。

茂生其實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住在廠區裡肯定不是辦法。一來工房裡亂糟糟的,孩子到處亂跑,不小心就把半成品弄壞了;生產區的煤成了公用物資,大家隨便燒,沒法管;二來閒人多了,誰家沒幾個親戚朋友?這些人來廠後有的隨手就帶走了工房裡的東西,他們的包沒法檢查,檢驗科丟失產品嚴重。茂生家也經常來人,多是老家的親戚或村裡的人,一來就住幾天,也不管他們如此困難,每天三頓飯要吃,晚上還得給他們找地方住。工藝廠缺的就是住的地方,有吃處沒宿處,所以每當來人的時候茂生就開始愁天黑了。

搬出去是一定的,但是讓大家搬到什麼地方,廠裡沒有意見,工人總不能住在外面吧?大家收入都較低,租房是不可能的,茂生說他有個建議,郝書記讓他說出來。茂生說不如廠裡花點錢把牛氈房收拾一下,讓大家還搬回原來的地方。牛氈房進了水,地上潮溼,打個水泥地平就行了。上面買一些新油氈統一鋪一遍就不漏了,簡單的收拾,花不了多少錢的。郝書記猶豫了一下,說這個可以考慮,馬上拿出一個方案來,看看需要花多少錢。茂生於是找來一個工程隊讓人家算了一下,三十三戶人總共有兩萬元就夠了。

書記採納了茂生的建議,一個月後,他們又回到原來的地方。

第107節

客觀地說,牛氈房收拾後不漏雨了,地上也打上了水泥,平平整整,比原來好看多了。但是由於屋裡滲進了太多的水,空氣粘乎乎的,冬天非常陰冷,夏天悶熱異常,原來的冬暖夏涼沒有了,蚊蟲也特別喜歡光臨了。

這樣的好日子過了沒多長時間,牛氈房正式走到了它生命的盡頭,宣告壽終正寢——革命紀念館多年來都想拆除這一片房子,工藝廠不讓。這次他們告到了中央有關單位,上面一紙紅標頭檔案,限令工藝廠職工在十天內搬出牛氈房,否則強行拆除。主管工業的副市長親自掛帥,現場辦公。

副市長看見茂生非常熱情,郝書記說茂生也住在牛氈房裡,副市長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然後低了頭到家裡看了一圈,很是感嘆了一番。

動員工作做了幾天,沒有一個人願意搬走。一些家屬哭著讓書記把他們埋在裡面,省得再找地方。副市長說這次是硬任務,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硬來是不行的,茂生你要帶這個頭。茂生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便回家做秀蘭的工作。

秀蘭是個明白人,她知道這次事件是抗不過去的。儘管柳城明婆姨多次找她談話,要大家團結一致,生死與共,秀蘭自始至終都是觀望的態度,何況茂生是廠裡的幹部,幾百雙眼睛都在盯著他。秀蘭的態度讓柳誠明婆姨大失所望,於是站在門口指桑罵槐地喊了一陣,把孩子打得哇哇直嚎。這個女人嘴不好,誰也敢罵,但是心很善,關鍵時候還是肯幫你忙的。那次洪水不是她歇斯底里的叫喊,茂生夫婦說不定就讓水沖走了。

一條狗衝著柳城明婆姨不停地叫,婆姨正好在氣頭上,對著狗就罵了起來:“工藝廠的人都欺負老孃,你也欺負老孃!你欺負老孃要甚?!”圍觀的人都笑了。

六十六(2)搬家

哭歸哭,罵歸罵,家還是要搬的,沒有商量的餘地。柳誠明婆姨一氣之下就喝了藥,被抬往醫院搶救。媳婦被搶救過來後,柳誠明跑到廠裡要從四樓往下跳,大聲地喊著老子不活了。下面圍了很多人,大家都擔心他真的會跳下來,許多人就開始做他的工作,結果越勸柳誠明意志越堅定,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樣子。

郝書記來了。郝書記站在下面說狗日的柳誠明往下跳,老子給你收屍!柳誠明猶豫了。大家都很擔心,怕郝書記真的把柳誠明激怒了,這小子二桿子脾氣,咋就不敢跳呢?誰知道僵持了一會,郝書記不斷地罵著,柳誠明卻蔫了下來,完全沒了剛才的鬥志。裡面的人於是乘機把他拉了下來,一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