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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穿過虹霓,對船家的震撼是空前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虹霓是怪物,是有實體的。但在今天,這一祖祖輩輩流傳的真理,他深信不疑三四十年的說法,被他親手證偽。
他魂不守舍,喃喃叫著一個名字。
“蘭英,我誤了你啊……”
當時,街坊鄰里都認為他婆娘得罪了虹霓大仙,讓他祭祀參拜,禱告求饒。
卻沒有一人覺得她是生了病,去替她尋醫問藥。包括蘭英自己,也包括他。
“我誤了你啊!”
淒厲沙啞的聲音刺破空氣,一滴清淚緩緩滑下。
轉瞬,那滴熱液就消失在江水之中。
文辭無聲嘆息。
有些她覺得是常識的東西,可能別人一輩子也不曾得見。知恥明禮的終究只是少數人,多數的人一輩子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無暇去探尋這個世界的真面目。
如果可以教給他、她,或者是她們的下一代,該有多好啊。
文辭在心裡默默種下一顆種子。
小寒站在一旁,稚嫩的手緊緊握著文辭的掌心。
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她跟著文辭攀上了一座極其普通的小山包。
日後有人書她生平時,卻會濃墨重彩地記這一筆。
那人輕輕握著她的手,去觸碰彩虹。
她去時兩手空空,回來時,握住了滿手璀璨。
此後轉山轉水,這一幕都鮮明如初,不曾褪色。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自此,小寒愛上了求索之路。
對虹霓的畏懼消除之後,行船的速度快了不少。三日之後,眾人就接近了惠州廬陽郡。
惠州十室九商,河道中千帆競渡、帆檣如雲。遇到其它鏢隊,免不了一番“合吾”寒暄。
但進了城,就不能喊鏢號了,因為廬陽是惠州的省會城市。鏢隊有三不喊——
路過省會城市不喊;路過鏢局所在地不喊;路過柳城不喊。以示尊重,鏢隊還須下馬步行。
其中的柳城是周朝武術之鄉,很多大家武師都出自那裡,也是他們到朔北必經之地。
眼下起了晨霧,鏢船正小心翼翼前進。為避免船隻在河道磕碰觸礁,狹窄的河道邊,有官府專人揮舞小旗,吹響號角,指揮通行。
鏢船跟著指示,順利透過狹灣,在碼頭排隊等了約半個時辰,才成功靠岸。
廬陽城樓有數丈高,威嚴肅穆,大氣磅礴。鏢隊得排隊經過搜查,才能順利入城。
進城需打點些銀子,無定數,只是看守將心情。
若是城門駐軍首領是個惡少,遭到盤剝也是常有的事情。這時的商隊,往往需要破財消災。
義豐走這路已經多年,與城中各方勢力關係很是緊密。只要看到他們的鏢旗,一般也無人針對。
今日守門的隊長是個熟人,方景一見便眼前一亮,遙遙招手,“田師兄!今日是你輪值啊!”
此人名叫田嘉,字子謙,乃是個官家子弟,生得一副魁梧身軀。
他是庶出子,上面還有兩個哥哥,沒有繼承家業的指望。因此,他自小便被父親送到楓霞寺裡習武,希望他學得一身內家功法,能去軍隊闖蕩出個名堂。
陸仁山是楓霞寺住持好友,對他有指點之恩。方景在江湖闖蕩時,也曾遇到過他,兩人不打不相識。
他學藝歸來,先是去邊關闖蕩了三年。後被調回惠州,當了護城軍守將。
田嘉在炎熱的天氣裡,身著輕甲,汗珠從額頭鬢角淌進衣領,整張臉都曬成醬色。
他在帶人檢視過往商隊物品,拿著通緝令反覆比對有無犯人,面露不耐。這時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方景一行人正在身後看著他,笑得驚喜又開懷。
“方師弟!陸師伯!阮師弟!”
田嘉邊走邊摘頭盔,大步向眾人走來。舉起袖子擦乾汗珠,他先向陸仁山行禮問好,又跟幾個小輩兒挨個碰了下拳。
“這次是送人?”田嘉打量著方景身後的文辭和林千星等人。
林千星向前跨出一步,雙手抱拳,“師伯,我是師父剛收的大弟子!”他倒是很能屈能伸,這就上趕著給自己降輩分了。
“幸會幸會!”田嘉在身上摸出幾塊碎銀,“初次見面,師伯也沒帶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