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臉上的傷重不重?還有,怎麼看著老了這麼多?頭髮都白了?可眼皮子一旦合上,疲倦就一層又一層地往上湧,連開口都不成。
騎行在漆黑的土路上,俞蘅並不敢騎太快,一怕路顛簸將身後的母女掉下去,二怕那不知道如何觸動的鬼蜮條件。送葛曉慧母子二人回家後他又到老城區的那個院子一趟,如法炮製一番後才離開。
“屋後剛剛好像有動靜。”
寂靜的夜裡,一間老房子裡的窗戶被推開,有人開窗往外看。
“別看了,睡覺吧,才五點。”
“老頭子,你說那些年輕大小夥子天天窩那院子裡,幹啥呢?我總覺得平時聽見有人在叫,不會是在做壞事吧?要不咱們報警?”
“關你什麼事呢,睡吧。報什麼警你還沒報夠呢?大妮子的骨灰在底下早涼透了。別管了趕緊睡,等一下早點上市場,不然好的葉子都給別人撿走了。”
“唉,知道了。”
老舊的窗戶被合上,屋外有車子駛動的聲音,又過了不到一個小時,街頭巷尾再次嘈雜起來。鬧鐘剛響正準備起床老夫妻也聽見了,老太太刷牙刷一半就想去看,“警笛聲!”老伴兒嘆氣:“能看到什麼?哪一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肯定抓不到人,看了也是白看。快點刷牙,別給嚥下去了。”
“不是老頭子你看,真的抓到了你看!”
老太太激動地將老伴兒拽到屋後的小門處:“你看啊!抓走了!真的抓人了!好多人啊,院子裡出來好多人,是真的被救出來了!警察救人了!”
老頭子瞪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警車和前來尋找親人的的居民前後腳到,院子裡傳出親人重逢痛哭的聲音,他們不停地呼喊著昏迷中的親人。銬著手銬的犯罪嫌疑人帶路一一指認,攝像頭不間斷地工作。
他一拍大腿:“我得去問問,我得去問問。”看丈夫吐掉泡沫出門,老太太走回房間,開啟櫃子從深處摸出來一個盒子,裡面是一沓的照片還有數本筆記本。她抖著手摸了摸,像佛祖許願,希望這一次這些東西真的能用得上。
這個普通的清晨老城區警笛聲不絕,之後全城震動。
另一邊,俞蘅還未到家太陽就出來了,金黃色的耀光從天邊射出,驅散深夜的黑暗。這時候他發現,在陽光下天邊的雲不對勁,黑色的雲絲絲縷縷擴散,如遊動的黑色金魚,朝雲泛黑為不祥,潭鄉眼看也不安全了。天亮之後俞蘅給許路打電話報平安:“我也不知道啊,綁匪好像突然良心發現放人,還嚷著要去自首呢。”
許路:“……啊、啊?”他以為自己聽錯,又問:“你說啥?”
“你等等看新聞,新聞應該會播。芝芝醒了我得去哄她,回頭見哥們。”
許路困惑地看著手機,撓撓腦袋從陽臺走進客廳,他的妻子喊他:“老公快來看新聞,天啊犯罪團伙突然進派出所自首,這就跟電影演的一樣!”
他快步走過去看,畫面裡果然是派出所門口的場景。在派出所等訊息的親人失蹤的民眾激動地跟車前往幾個據點,裡面都是失蹤的人。
鏡頭前的頭目義正辭嚴地說:“我突然認識到我的行為是錯誤的,所以我才勸其他同伴一起自首。……一些已經賣掉了,買家的名單我也有,除此之外我這裡還有別的名單可以上交,其中還有幾個是警方系統內的,在此我希望大家能夠聽見我說的話,關注我保護我的安全——”鏡頭被匆忙撤開,電視機前電腦前的觀眾都驚呆了。
媒體報道:驚天大案!詐騙和人口販賣犯罪嫌疑人突然良心發現投案自首,爆神秘名單似牽連甚廣,潭鄉警方稱會嚴肅追查,請廣大群眾放心並且歡迎群眾監督。
看完新聞,許路只覺得好像在做夢。
“怎麼樣,剛剛張哥打來說什麼了?嫂子真的是這麼被解救出來的?太神奇了。”
妻子在追問他,許路捂著額頭:“我也不曉得,我去張哥家坐坐看看芝芝,順便再問具體情況吧。你要去嗎?”
“去,當然去,我之前剛給芝芝買玩偶,這次正好拿給她玩壓壓驚。”
葛曉慧回家後打掃洗衣服晾曬,很快就將沉悶的家盤活起來,俞蘅要幫忙她也不願意,“看你滿身傷,行了抬腳——別亂動,你看著芝芝吧,你不見那半個月她天天哭著要找你,你抱著她哄哄,她睡得更好。”拖完地,葛曉慧風風火火又進了廚房。
俞蘅的手搭在張知芝肚子上,被小孩子死死地拽住。
“你說說吧,是怎麼弄的這一身傷。”葛曉慧的聲音從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