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前來駐足觀光。人們紛紛猜測著這些軍艦來到香港的目的,發揮著自己的想象,自然,聯想最多的,便是之前在臺灣海域發生的中國和日本之間的海上大戰。
傳聞當中最多的,便是這些軍艦是來香港進行補給,然後直駛日本本土作戰。
熙暖的陽光從“福靖”號裝甲巡洋艦軍官餐廳的舷窗對映進來,給貝錦泉的身上鑲上了道淡淡的金邊,卻也映出了他微微顫動的嘴角。還有平放在膝蓋上的,雖極力抑制卻仍然不停發抖的雙手。
這些天,他的心情一直很激動。
事實上,自從接到了林義哲去北京前的秘密指示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沒有平復下來。
因為現在作為這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只有他知道,林義哲要這支艦隊停泊在香港的目的。
“敏修,沉思良久,在想些什麼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貝錦泉抬起頭來,看到鄧世昌正笑著走了進來。
儘管貝錦泉聽到了鄧世昌招呼他,但他的腦子卻還是處於冥思之中,竟是對鄧世昌的招呼恍若未覺。
“敏修!想什麼呢?如此入神?”緊跟著鄧世昌走進來的葉富忍不住也叫了他一聲,他這才抬起了頭。
“啊……正卿,夢梅,你們來了。”貝錦泉這才如夢方醒般的對鄧世昌和葉富招呼道:“呵呵,這會兒……走神了。”
“敏修到底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鄧世昌笑著問道。
“是啊,說來聽聽。”葉富也跟著揚了揚眉毛。
儘管在船政水師當中,貝錦泉的資格最老,現在又是水師的統領,可他在學歷上比後來的這些船政水師學堂出身的管帶們差一些,是以常常有些自卑。但因為他生性隨和,待人樸誠,雖然不是閩人,但管帶們對他並無輕視之意,只是相處的時候,並未象陸軍中那樣的上下尊卑森嚴無比。
“我適才所想,一為英雄,一為時勢。”貝錦泉眼中再次閃過恍惚之意,說道,“究竟是英雄造時勢,還是時勢造英雄呢?”
聽了貝錦泉的話,鄧世昌微微一怔,隨即隨即開口道:“古諺有云時勢造英雄,而亦有言稱英雄造時勢,但以鄧某區區淺見,時勢多能造就英雄,英雄卻未必能動搖時勢!”
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本來就是如同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是個無解的悖論,而此時鄧世昌所說的這些話雖然聽起來似乎還有些感染力。但對於貝錦泉來說,卻有如隔靴搔癢,不過如風過耳而已。
“正卿可否舉出例一二?”貝錦泉問道。
“敏修可還記得,道光二十年的鴉片之役中,殉國的三公?”鄧世昌看著窗外的香港港灣美景,說道。
聽到鄧世昌說起鴉片戰爭中殉國的三位總兵關天培、葛雲飛和陳化成,貝錦泉和葉富的眼中都是一黯。
“三總兵皆為血戰中為國捐軀者,且身死之後,極盡哀榮……”鄧世昌突然停了下來,他望著貝錦泉,“可惜,仗還是咱們大清打輸了。”
鄧世昌的目光一下子深沉了起來,表情也變得若有所思。
葉富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心裡浮起一種古怪地感覺,他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茶。隨後放下懷子,緩緩道:“正卿請講。”
“鴉片之役,鄧某雖未親歷,然曾聽得時人講起。此戰我大清水師陸師雖連遭敗績,卻亦有關忠節、葛壯節、陳忠節等一干忠勇之士為國拼死力戰,其報國之忠,死事之慘,近世所無。”鄧世昌接著說道。
貝錦泉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目光黯然。而葉富面上也盡是感傷之色。
“正卿,三總兵可否稱之為英雄?”貝錦泉的聲音較開始時暗啞了許多。
“若三位先烈尚不可稱為英雄的話……”,鄧世昌目光幽深的道,“從此天下,再無英雄矣!”
“但是,鄧某卻有一事不明——三公殉國後,除朝廷褒獎外,這士林民間又何嘗有些許波瀾?”
“三公殉國,距今三十餘年矣!當真是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鄧世昌的聲音已轉為冷冽,“其實,三公殉國不過區區數年後,便幾乎已為天下人忘卻!”
貝錦泉渾身一凜。
鄧世昌突然轉過頭望向窗外,此時外面的太陽近接近正午的關係,顯得格外的亮,刺得他眼睛生疼,卻讓鄧世昌的心境在一瞬間得以沉靜了下來。
“敏修……”他重又迴轉過頭,目光炯炯的望著面前的貝錦泉,“這香港,被英人佔據多年,現在你看這斯土斯民,還有人記得當年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