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葆楨嘆道,“要不是他弄出的這連珠機槍,咱們這些人,今天怕是就全交待了。”
“是啊!”吳仲翔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以前鯤宇便說過,這船武備太過單薄,卻沒成想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竟然打海盜船都如此吃力!”
“這‘兵商兩用’確是兵商兩誤,不能再造下去了。”沈葆楨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
“今日之事,若是為言官得知,上奏說船政之蒸汽兵船竟然如此不濟,少不得又是一場大風波。”吳仲翔嘆道。
此時林義哲並沒有能夠聽到沈葆楨等人的對話,而是愜意地享受著和妻女重逢的甜蜜。
“出什麼事兒了?鯤宇?”陳婉先是看到了躺在擔架上的周開錫,心下便自驚疑,接著又聞到了林義哲身上散發出的硝煙味道,不由得嚇了一跳,她顧不上和林義哲親暱,趕緊問道。
“今兒個和海盜幹了一仗。”林義哲不想讓她擔心,故做輕鬆的說道,“還救了一條商船呢。”
“哦?和海盜打起來了?怎麼樣?你沒事吧?”陳婉大吃一驚,急忙檢視起林義哲的身上是否有傷來,在確定他毫髮無損後,陳婉才放下心來。
“沒事,走吧,今兒個這一仗,打的那叫一個過癮,回家細細和你詳說。”林義哲親熱地從她懷裡抱過女兒,拉住了陳婉的手。
沈葆楨本想叫過林義哲,和他說裝備連珠機槍的事,但當他看到他們小兩口那親暱的樣子時,不由得微笑起來。他想此事頭緒紛繁,也不急在這一會兒,便沒有叫他。
“筱濤,維允,你們隨我來一下,今日之事,傳出去恐有波折,咱們先議一議,以防萬一。”沈葆楨回頭對夏獻綸和吳仲翔說道。
夏吳二人應喏,下船隨沈葆楨奔船政衙署而去。
當夜,日意格懷著激動的心情,給法國海軍部寫下了這樣的報告:
“……我們幫助中國人建造的新式蒸汽輪船取得了成功,中國人對我們所付出的努力和給予他們的幫助非常滿意,我認為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我們和中國人的合作將進一下擴大。”
“……這艘名叫‘萬年清’號的輪船在第一次遠海航行的時候,便遇上了海盜,船上的中國官兵同他們進行了激烈的戰鬥,並取得了勝利。我們的船擊沉了十三艘海盜船,打死差不多一百名海盜,沒有一個人死亡,只有幾個人受了傷。……值得注意的是,中國人聰明的在這條船裝上了‘加特林’轉管機槍,他們正是用這種機槍給了海盜以致命的打擊,因此我建議我們的海軍考慮裝備更多的這樣的武器……”
幾乎與此同時,在那艘獲救的福建商船“來順利”號的船艙中,那位在船頭叩首的老人——這艘商船的船東,山西“蔚長厚”票莊福州分號的大掌櫃陸瑞平也正提筆給山西總號的東家喬致庸寫著書信。
“……港城之外便有軍工廠,每月派道督造戰船一隻,以為駕駛巡緝之用。其實水師將船領去,或賃與商賈販貨運來,或賃與過臺往差使;偶然出洋,亦不過寄海濱而已,從無緝獲洋盜多起之事……”
“……蓋水師與洋盜,是一是二,其父為洋盜;其子為水師,是所恆有。水師兵丁,誤差革退,即去而為洋盜;營中招募水師兵丁,洋盜即來入伍,誠以沙線海潮,非熟悉情形者不能充補。……此次海中遇盜,本意船貨俱盡,絕無生理,再難見東主,突見一冒煙兵輪開來援救,初見以為法國兵輪,近前見桅頭龍旗,方知為大清師船也。此為船政新造之蒸汽兵輪‘萬年清’號,首航試車之際,見我船遇盜,便急施救,發炮擊盜……盜極兇悍,見‘萬年清’兵少炮單,又不慎擱淺,便上前劫奪,極盡猖獗,‘萬年清’之水勇以新造‘轉管神機連珠槍’擊之,彈下如雨,連毀其多船,盜死傷甚重,狼狽逃去,我船遂安。……書中片言,萬難盡述,闔船人眾,相擁喜極而泣,皆感其大德。……船政與綠營水師不同,今見之矣,他日船政必當大興,東主不妨稍留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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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義哲第二天早早的便來到了船政衙署,他注意到沈葆楨夏獻綸吳仲翔等人均在,獨獨不見周開錫的身影,立刻想到了周開錫在“萬年清”號的飛橋上激動吐血後來被抬著下船的情景,不由得暗暗擔憂。
“綬珊這陣子過於勞累,這次出海又受了風寒,還吐了血,已然病倒,不能視事,其職司暫交維允分管。”沈葆楨象是明白林義哲在想什麼,沒等他發問,便說道,“工地那裡又來了幾名通事,你可以不用總過去了。維允管的事情較多,這些日子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