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賣給他們了,不對嗎?
黃豆油又便宜又香,我們家是開飯店的,當然要從他們家往回買,這又有什麼不對?
憑什麼他們不想吃苦就得我們幫?我們娘幾個當初過不下去的時候有人幫嗎?
啊,對,是爹你親自把我們從這個家裡面兒給分出去的。”
唐氏針鋒相對地回答道,痛快地出了一口惡氣。
方元本氣得連手也抖了起來,桃花趕緊坐在一邊兒,給方元本拍拍後背順氣。
這要是和自己一家子說話的時候氣得背過去了,還不一定要擔多大的責任呢。
方元本見桃花前來安慰,好像找到了說公道話的人一般:“桃花,四郎,你們說,你們大伯都這麼大的人了,讓他從頭學種地,他怎麼能捨得下來這個臉。
再說了,大郎現在還在唸拉牛牛人,怎麼能摸鋤頭。”
桃花的手停了下來,看著方元本,苦笑了一下:“怎麼不能呢?我哥不就種地了?翻土、上肥、春種、秋收……我哥不都幹了?”
方元本張口結舌,一激動,他便忘記了四郎當初的事兒,雖然有些後悔,但是話也已經說出了口,總要圓過來:“那,那不一樣……”
桃花利落地下了炕,把跪著的方德秋硬給拽了起來:“有什麼不一樣,我哥沒他有天分?
我哥讀了幾年書就考上了舉人,延儒哥從來沒摸過鋤頭,全家一起供著他念書,到了現在不也還是什麼都沒考上。
爺爺,你未免也太偏心了,不一樣的,是我爹孃同大伯在你心裡頭的位子吧。”
方延煜本就不願意去計較,但是聽到桃花的這番話,也有些感觸,不由地想到了被嬌慣大的梅花、蘭花,還有自己養活一家的妹妹,說到底,憑什麼呢。
唐氏聽了桃花的話,眼圈兒也有點兒泛紅,把桃花扯到了懷裡,對著方元本說:“爹,說到底,我們都是分出去的人了,這個忙我們幫不了。”
一家子轉身推開門離開,走出門外,唐氏又轉過了身來:“爹,當初分給我們家的地,還有那處老房子,過兩日德秋就去里正那兒辦切結,還是還給方家。省得娘她一天到晚地惦記。”
除夕的夜晚,外面的空氣冷冰冰地,卻帶著一股熱鬧喧囂的氣味兒,一家子沿著狹小的土路往回走,在冷風中卻有一種溫情。
“夫君,咱們家的地就賣給明亮他爹孃吧,我聽張氏說他們家也正在研究買地,咱們的地伺候得好,直接賣給他們倒也便宜。”
“行。”
方德秋悶聲悶氣地應著。
“還有那個房子,既然把那個院子空出來,估計他們家的醬菜作坊也沒有地方放,就搬到咱們家來吧,咱們剩下的那些個菸葉和辣醬就拿到城裡那邊兒,反正也放得下。”
方德秋沉默了半晌,問道:“房子也賣給他們?那以後……”
“不賣,那個房子算是借他們的,說不準咱們城裡頭的生意不順當,有個萬一什麼的,回來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方德秋想了一會兒:“行,你看著辦吧”
遠遠地,已經能夠看見自家房子裡面溫暖的光線,桃花並延燁兩個跑了起來,在落了薄雪的地上踩出急促的聲響。
“桃花,你們兩個慢著點兒,地上滑呢!”
唐氏在身後囑咐著。
果然,一進院子便已經聞到了香味兒,桃花同延燁沒有吃飽的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趕忙上前。
“中夕祭餘分餺飥,黎明人起換鍾馗。”
除夕,總是要吃餺飥的。
和得勁道的面,搓成圓圓細細的小條,一寸一寸地掐斷,放在手心中用大拇指順勢一撮,變成了由厚變薄的小小貓耳。
用骨頭熬得微微發白的湯底,燒得沸騰,將一把嬌小雪白的貓耳朵扔下去,用鹽巴、醬油調味兒,出鍋時撒上一把切得細碎的蔥花,香氣四溢。
一碗喝下去,四肢百骸都溫暖了起來,外面的寒冬再不可怕,因為自己正在家中,同家人一起。
桃花一家很快就回了城,還沒有出正月,城裡仍然是歡天喜地年味兒濃濃。
在今年這個寒冷的冬天,又有什麼能夠比一鍋翻滾的火鍋更吸引人的呢,迎來送往,門庭如市,在忙忙碌碌裡頭反倒是更覺著有家裡的味道。
不知道方家在背後如何議論,方秀秀還來到店裡面鬧過一場,柳子然沒了職位,只好去鄉學裡面做先生,等著過兩年再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