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翻遍了所有的箱籠,她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不由得又是惶惑又是驚急,回頭問道,“荼蘼,我的那個香囊呢?”荼蘼驚的一跳,茫然問道,“哪個?”
她抽了抽鼻子。“就是我們在長樂宮的時候,皇帝舅舅送我地那個香囊。我明明記得我把它放到箱奩裡去了,怎麼就是找不到?”
“哦,那個啊。”荼蘼恍然。
“我想著那是太子所贈,不是尋常舊物。便特意揀出。”少女寢居之處,荼蘼踩在杌子上,從櫃頂取出一個絳紅漆匣,拉開道,“娘子平日裡並不太在意這些小物什,所以一直沒看見,可不是這個?”
張嫣怔怔的取出匣中的香囊。
經年不見天日,盛香囊的錦袋已經放成了一種陳舊的顏色。她將小巧金銀鏤空香囊放在鼻尖輕嗅。香囊輕飄飄地,其間杜若香草早已消成齏粉,唯餘若有若無的一段香,似乎還殘存在眉間心上。
我出東門遊,邂逅承清塵。思君即幽房,侍寢執衣巾。時無桑中契,迫此路側人。我既媚君姿,君亦悅我顏。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
如果她早知道香囊所代表的含義,當年,她一定不會隨意的開口向他索要。
他大約也曾微微為難。只是不願意拂逆自己任性,於是勉為其難。
而如今,她卻藉著他曾送給她的小小香囊,懷念著他們之間的情誼。
張嫣難過的轉過臉去。吩咐道,“荼蘼,解憂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彷彿所有的精力都在一剎那消磨任盡,張嫣一下子就消沉起來,胃口也直線下滑。不過數日,便見消瘦。
魯元不放心道,“你前些日子太過精神。現在又太過低迷,怎麼這麼極端啊。”
“阿孃,”張嫣怏怏地在床上靠著,笑著安慰道,“你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
“我怎麼能不擔心呢。”魯元嘆道。“阿嫣你不能就這麼悶在屋子裡。還是出去走走吧。你不是同孫家的四丫頭要好麼?去她家看看吧。”
雖然並不想走動,但張嫣也不想違逆母親的意思。無可無不可的帶著荼蘼出來,站在孫家門前。
一陣夏風吹過,張嫣抱了抱肘。
“娘子你沒事吧?”荼蘼憂心道,“這天都五月底了,怎麼你還會覺得冷?”
張嫣柔聲道,“大概是剛從車子上下來吧。”
說話間孫寤從府中迎出,笑道,“你怎麼忽然來了?”
“怎麼不歡迎麼?”她笑著隨之入府。
“怎麼會?”
二年餘不曾踏足,孫寤的寢房還是如當初一般擺設,焚著淡淡的茅香,香氣清甜不膩,榻前案上置著一把琴,琴絃已張。
“你剛剛在彈琴麼?”張嫣撥弄兩聲琴絃,好奇問道。
“是啊。”孫寤微笑,吩咐曉暮沏茶送來。
“記得前些次你到我家,說過你最近習了幾首新曲,好不好彈給我聽聽?”
“敢不承命。”孫寤頷首應了,坐在琴前,閉目想了一想,錚錚彈了起來。她的琴聲中正幽微,中有峭折萬般變化,脈脈一線情思。張嫣喝了口茶,側耳傾聽,笑道,“思服彈的是少女情懷呢。”
“是啊。”孫寤停琴一笑,“曲子叫《女思》。”
少女思春,倒是極貼合她現在的心思,張嫣含著口茶,淡淡想,簡直有些懷疑孫寤是否猜到她隱秘地心事。
不會吧。縱然是她自己,也是前些日子才看清呢。
“這曲子倒奇,”她想了想,道,“我從來沒聽過,你從何方習來的?”
“年裡宣平來了個琴師,父親為我延請他為師,他卻倨傲不肯前來。後來到底來了,我覺得他倒是很有些本事的,譬如這樣的曲子,他就自寫了不少。”
“阿嫣,你去長安之後,還在習琴麼?“那倒沒有了。”張嫣搖頭,“長安事情紛繁,朋友也很多,我分了心思,很少再碰琴了。不過今天聽了你地琴又有些後悔,現在你的琴藝可比我要好多了。”
孫寤自矜微笑。
張嫣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呂未,呂家的九娘子。長安百姓都認定將來要嫁給劉盈當大漢皇后的女子。卻毅然拋下滿身繁華,無上尊榮,跟一個琴師私奔。
她雖與孤傲無塵的呂未並無深交,卻能想象她的自矜她地高傲,這樣一個女子肯為了一介琴師做出私奔這種事情。想來那個琴師讓她無法自